第55章 卷宗文档(八)

從戶籍档案中查過去五年或是更早, 城中突然搬走的有女孩兒的人家,或者是有年輕女子原因不明突然自殺的。

度藍樺和司馬通都覺得這個方法可行。

第一名死者葛大壯死於三年零八個月之前,將期限放寬到五年也是留出兇手調查和準備的空档, 這樣遺漏的可能性就比較低。

明知死罪還肯為對方復仇的,必然與當年的受害女子有著某種極其親近的聯系, 只要找到那名女子的身份, 就能順藤摸瓜,找到兇手。

司馬通朝肖明成和度藍樺拱了拱手, “來日查明真兇, 若果然其情可憫,還望肖大人從輕處罰。”

多年舊案查起來必然困難重重,而他不日就要離去, 未必能親眼看到結果。

兩人還了一禮, “這是自然。”

法律之所以存在, 為的是維護秩序, 保護百姓;而官員之所以存在,某種意義上則是為了將人情融於律法。

法律是死的, 人卻是活的,很多時候的愛恨情仇也不僅僅是幾條冷冰冰的法律條文就解釋得清的。

就目前調查來看,葛大壯和胡興業既是本案被害人,也極有可能是某起被隱匿的惡性案件的加害者。度藍樺之所以堅持查明真相, 不僅為維護法律尊嚴和公正, 還要還那悄然逝去的無辜者一個真相。

或許曾經有個清清白白的女孩子本可以擁有美好的未來,但因為幾個人渣,她的一切都被毀了,而世人對此一無所知……

不該是這樣的。

不知不覺天都黑了,管戶籍的官員已經下班回家, 且度藍樺忙活一天著實累得夠嗆,就決定明天一早再幹。

回到後院後,她先痛痛快快洗了個澡,換了輕便的家常衣裳,一邊跟肖明成說話一邊等開飯。

“對了,有個地方我一直很在意,”她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當初在平山縣朱浩案中拿來做實驗的玻璃球,看它在桌上滴溜溜打轉,“你說趙小黑口中那個偷偷送來銀子,救了那兩名小廝的人究竟是誰?”

肖明成親自拿了一條雪白的大手巾,坐在後面給她擦頭發,聞言頓了頓,又笑道:“是誰很重要嗎?”

她的頭發生的極好,黑鴉鴉一大把抓在手裏,沉甸甸的。擦幹之後表面泛著淡淡的光,燈火下握在掌心,像捧了一束月光。

度藍樺也跟著笑了下,“不重要,只是好奇。”

是啊,究竟是誰又有什麽關系呢?而且胡家的主子統共就那麽幾個,有能力安排人送銀子出來的就更少了,多猜幾回就能猜中……

擦幹頭發之後,肖明成還非常心靈手巧地幫她挽了一個簡單的發髻,用自己親手雕刻的竹制發簪固定好,上下左右打量幾回,滿意地點點頭,“好了!”

當年他惴惴不安地送了自己親手所制的青竹發簪,度藍樺意外的愛不釋手,從那之後,他閑來無事就更愛捧著竹子、木頭玩兒雕刻了……

度藍樺攬鏡自照,發現有點像簡化版的墮馬髻,休閑範兒中透出優雅,襯得人都高貴典雅了,“你可真厲害,比我弄得好看多了!”

說老實話,這麽好看都夠出門會客了!

她以前就只會紮個馬尾,挽頭發也是最簡單的那種扭三扭,還是有一天肖明成自己看不下去了,親自動手,結果三下五除二震驚全家。

對此,肖大人很是雲淡風輕地表示,他下頭還有兩個妹妹,兒時基本上就是自己帶大的,頭發長了,自然也要幫著紮。

“又不是什麽難事,一回生兩回熟,三回四回便可觸類旁通……”

是的,沒錯,肖大人不僅會最流行的十幾款發髻,甚至還非常牛掰的是自創達人。

對此,手殘黨度藍樺表示:比不了,比不了……

那頭蓮葉看著她換下來的衣裳,忍不住抱怨道:“夫人總這樣拼,才來了新家幾天呐,衣裳都磨破三套了!這麽下去,您自己的身子骨吃得消嗎?”

李嬤嬤也在後頭唉聲嘆氣的幫腔,“是啊,別總仗著自己年輕就不愛惜身體,如今你覺得磕磕碰碰沒什麽,等以後老了啊,有你們受的!”

蓮葉仔細檢查時才發現兩只袖子下面都被磨炸毛了,應該是之前在趙小黑家時,從墻上抓人販子的時候蹭的。

度藍樺有點心虛,看了看那料子,又心疼,“身子還是好的,光把袖子剪下來換換吧。”

那料子還是宮裏專門做騎裝用的呢,皇後知道她愛騎馬,所以才特意賞的。看著不大起眼,但柔軟舒適貼身透氣,還遠比其他料子耐磨。當然了,造價也相當高昂……

“您還心疼衣裳,倒是心疼下自己個兒啊!”蓮葉老實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又道:“對了,夫人今兒讓韓東帶回來的那小姑娘,奴婢暫時讓人將她安排到西邊了,跟小丫頭們住隔壁,也好有個照應。您這會兒要見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