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神眷者

戴弗斯惶恐的在已變得有些擁擠的營地通道前行,幾次險些被絆倒。當他掀開簾布,鉆進帳篷,迎接他的是四雙表情奇異的目光。

相對於外面的熱鬧,帳篷裏反而很安靜。

“戴弗斯,小居魯士……他死了!”奧裏弗斯用一種奇怪的語調說道:“被你猜中了,他真的死了!”

“我已經聽別人說了。”戴弗斯坐回了自己的“床上”,心情已有些平復。

希洛斯望著這個神色平靜的戰友,作為在一個村莊生活的老鄉,彼此之間比較熟悉,此刻卻給他一種陌生感:“剛才安東尼奧斯過來說,‘小居魯士的副官阿裏柔斯派人來通知咱們,小居魯士已經戰死。他正在招集被打散的士兵,準備與我們會合’。”

“戴弗斯,本來你害我昨晚沒睡好覺,我還想揍你。沒想到你是對的!”馬托尼斯不好意思的撓頭。

“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吉奧格裏斯的話讓大家看戴弗斯的眼神再次變得奇怪。

戴弗斯正在琢磨是怎麽回事兒,奧利弗斯已經不耐的說:“快說吧!哈帝斯給了你什麽神諭?”

戴弗斯吃驚地看著他們。他這才明白他們剛才的表現為什麽奇怪,原來是認為他獲得了冥王哈帝斯的眷顧。

當小居魯士死亡的消息傳到希洛斯他們耳中時,他們驚訝於事實被戴弗斯說中,於是開始談論起戴弗斯。在綜合了大家的看法後,他們驚訝地發現,幾乎所有人都認為這個一直被他們照顧的年齡最小的同伴從昏迷中醒來後,就與原來的他無論行為還是說話都大不一樣,仿佛變了一個人(盡管昨晚戴弗斯說話不多,但是舉手投足間一個現代人的氣質自然與古代人很不相同)。

因此他們認為戴弗斯一定是從地獄中幸運的遇到了哈迪斯,得到冥王的幫助,才得以回到人間。而且他蘇醒的方式有點嚇人:當他們在戰場上找到他時,怎麽呼喚他,他始終昏迷不醒,突然之間就睜大了雙眼。

在大家都茫然無助時,這位得到“神助”的戰友顯然就成了他們的一株救命稻草。

得到這樣一個殊遇,戴弗斯感到有些好笑。在這個蒙昧的時代,希臘人不象波斯人視神為至高無上,但一樣十分迷信,生活中的方方面面都與希臘諸神密切相關。但是戴弗斯不敢點頭承認,因為他只是知道有這麽一個歷史事件,卻不知道詳細的過程。

“什麽神諭!我只是凡事愛往壞處想,這樣才能遇到危險時預想有所準備。”

什麽凡事愛往壞處想!你以前是個什麽樣的人,難道我們不知道嗎?一個只知道打架鬥毆的傻小子居然知道思考了!不是得到神眷是什麽!不然怎麽連說話的味道都變了!看來是哈迪斯讓他保守秘密?!四人會意的對視了一眼,從小就從父母每日講述諸神的故事中受著熏陶,讓他們知道諸神的變幻無常,有很多復雜的禁忌,出於安全起見,他們不再追問,只是用期盼的眼光看著他。

這眼光與當初戴弗斯當村官時,貧困的山民希望他這個大學生能改變山村面貌時的目光何其相似。可是自己和你們一樣不知道該怎麽辦?戴弗斯在心底嘆了口氣,忽然心中一動,問道:“你們知道色諾芬這個人嗎?”

四人搖搖頭。

“你是說色諾芬他能幫助我們?”奧利弗斯忍不住問道。

戴弗斯笑笑,沒說話。心裏卻有些奇怪:既然網上都說色諾芬領導了這一次大撤退,而且還寫了一本書,怎麽會沒有人聽說過他?他怎麽也應該是一個雇傭兵首領吧!

“色諾芬是哪裏人?在我們的隊伍中嗎?”希洛斯問。

“他……大概在吧。他……應該是雅典人。”關於色諾芬的籍貫問題,戴弗斯還是知道的,畢竟色諾芬是古代西方的文學家、軍事家,還是蘇格拉底的弟子。

“等有時間,我去問問其他營地的人。”希洛斯鄭重地說道。

“千萬別是克利爾庫斯的人!不然還沒法去找他!”吉奧格裏斯說道。克利爾庫斯和梅農兩位首領的關系很不好,因而導致手下的雇傭兵也相互仇視。

“不就是打架嗎!打就打唄!咱們塞薩利人可不怕這群來自刻爾索尼斯的雜種!”馬托尼斯有點興奮地說道。

“你們要打誰啊?”幕布被打開,鉆進一個人,是安東尼奧斯。

通過這個身體的記憶,戴弗斯知道這是他們的中隊長。不過畢竟是雇傭軍,除了戰鬥期間說一不二外,其他時間他並沒有什麽權威。帳篷裏的眾人依舊坐的坐、躺的躺,沒有一個人站起來行禮。

“我們在說笑話。”希洛斯說道。

“外面都鬧翻天了。你們還能在這裏開玩笑,不錯!不錯!”安東尼奧斯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