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2/3頁)

“陸公子,你想不想知道我是什麽?”班顧擠眉弄眼,不等陸城開口,又臭屁地怪笑,“我不告訴你。嗬嗬嗬……你猜。”

陸城不想猜,陸城不想知道,陸城只想把班顧塞回石棺裏,再敲上七七四十枚棺材釘,壓上十張八張的封棺咒。

班顧跑回石棺邊,抱了一個玉枕出來,指著一角的兩個字:“喏,你看,我的名字,班顧…唔,我怕自己忘了,拿指甲摳的。”這兩個字七扭八歪,跟現在發現的各種文字體系都不相同。

陸城正要仔細看,班顧整個消失不見,然後棺中傳來聲響:“陸公子……”

陸城滿腦門黑線地站在石棺邊上,面無表情地看著班顧躺在棺中,再看看棺蓋,考慮著要不要直接合上算了。

班顧閉著雙眼,頭枕玉枕,黑發瀑布一般鋪滿了整個石棺,枕邊一朵血玉雕的曼珠沙華,雙手交疊放在胸前,緊緊握著……一部手機……他躺了一會,動了動,睜開眼,從棺中深處取出了一個煤油燈,隔一會,又摸出一張香煙廣告紙,再一摸,一把子彈殼……一個喝完的汽水瓶,唔,還是經典的可口可樂窄裙瓶。

陸城一時哭笑不得:“除了一個名字,其它的呢,還記不記得?”

班顧想了想:“年十六?”

陸城咬牙切齒:“別的”

班顧歪歪頭:“沒了。”他坐起身,趴在棺蓋上,“有名字,有生年,還不夠嗎?”

陸城深深地看著他,一個人從生到死,無論貧富,日日夜夜,年年月月,擁有無數的事和物,一個名字,一個生年,是遠遠不夠的。

“陸公子,我要跟你回家。”班顧從石棺裏爬出來,還不忘把手機抓牢一些。

陸城差點咬掉舌頭:“你為什麽要跟我回家?”

班顧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理所當然說:“你來了我家,難道不請我去你家小住?”

陸城整張臉都黑了下來:“沒有這種說法。”

“不應禮尚往來?”班顧披散著一頭長發,擺出厲鬼狀飄來飄去。

陸城撥開他:“我們泛泛之交,沒到這地步。”

班顧大受打擊,很是受傷:“可你都來過我的地宮,我的地宮除了你,就沒有別人來過。”

陸城退一步:“要不我送你去祝處那?”反正班顧也要在特物處記個档。

“誰是祝處?”

“跟我一塊……”

“不要。”班顧一口否決,“他身上的味道不對,我不喜歡他,你身上……”就很香。

陸城忍無可忍:“閉嘴。”

班顧老實地捂住嘴,再松開一點,甕聲甕氣地說:“陸公子,我的地宮有禁制:入者,皆歸屬我。”

陸城眉心一跳:“所以?”

班顧好心解釋:“你進來了,你就是我的,你都是我的,那你家就是我家。我去你家,其實就跟我回地宮一樣。”他想想,又補上幾句,“你也可以把我的地宮當你家,你死了,可以來我這住。我的地宮很寬敞,可以放很多具棺材,還可以放很多陪葬品,能陪葬幾百個手機。”班顧說著說著,眼睛都亮了,有些希望陸公子早點歸西怎麽回事?充滿惡意地連看陸城好幾眼。

神TM一樣,他這是被賴上了?

陸城有種想吐口血出來的沖動。444號洋樓在特物處的評估裏屬無害,一般列入無害一档的,盡量互不相擾。他和祝宵跑來444號,純粹是因為兩隔壁,好奇探訪的成份居多。

“你的地宮是你的地宮,我家還是我家。”陸城一點也沒興趣死後葬在這裏,還陪葬幾百個手機。

班顧泫然欲泣,淒淒慘慘地站在石棺旁邊,半晌,期期艾艾、怯怯生生地用最可憐的語氣說著威脅的話:“可是……我不願意,陸公子就出不去。活人在我的地宮呆久了,會死掉的。 ”

“……”陸城識時務者為俊傑,從嗓子裏擠出一個字,“走。”

班顧的臉上瞬間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興高采烈地牽住陸城的手,想了想,將自己棺中的曼珠沙華遞給他:“陸公子,這是謝禮,上門做客,兩手空空總是失禮。”

陸城看著手中的曼珠沙華,彼岸之花,花不見葉,葉不見花,陰間生黃泉岸畔,人間長犄角旮旯,學名叫石蒜花,別名好聽的叫龍爪花,不好聽的叫蟑螂花,也沒個香味。

這朵血玉雕的彼岸花工藝精湛,有如從枝頭攀折下來放到棺中。隨身陪葬的葬品要麽是主人身前至寶,要麽意義非凡。

“你是死人,不用講活人的禮節。”陸城拈著彼岸花,“這是你貼身隨葬物,有可能很重要,不要隨便送人。”

班顧不在意地揮揮手:“我喜歡陸公子,再說……”他瞄一眼陸城,陸公子肩寬、腰細、腿長,美姿儀,值得一擲千金,要是笑一笑,能值兩千金。唉,陸公子就是太嚴肅,動不動就板著臉,不咋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