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2/3頁)

男人:“算了,滾吧。”說著,他扭頭向自己的隨從道,“帶上我的徽章,去請亞特裏夏先生來。”

……不放血了?

看來自己至少危在旦夕的血條是保住了。

秦放心下一松,再也支撐不住。難言的困倦襲來,他再次閉眼沉入了黑暗之中。

等到秦放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換了個房間躺著。

溫暖舒適的床榻,地上的每個角落都鋪上了淺棕色的毛皮,正對著床的墻上掛著圖案鮮艷的掛毯。

他坐了起來,發現自己全身的沉重一掃而空,腦袋也不痛了。打開角色面板一看,果然先前的debuff已經全都消失了,血條被一口氣奶滿——只是藍條還是只剩二分之一。

雖然藍條沒有全滿,但是已經遠遠超出秦放的預期了。

他擡頭,卻發現不遠處的書桌後坐著一個人。

是個優雅的金發青年。

他純金色的長發如同上好的金線,在陽光下隱隱閃爍著耀眼的瑩光。翠綠色的雙眸讓人想起覆蓋著霜雪的冷杉,鮮艷卻冷漠。白色的鬥篷在胸前用一枚暗金色的鎖扣扣住,露出了優美的脖頸曲線。

下一刻,那雙翠綠色的眼睛就瞟了過來,寫滿了不耐和譏誚。

“終於醒了,戈爾多少爺。”他的聲線和外表一樣,每一個字都咬到實處,極盡優雅,卻總在漫不經心裏透出明顯的刻薄來,比如他此時就將“少爺”兩個字稍稍加重,明明他看起來也只是個纖瘦高挑的少年人,卻明晃晃地表達著對孱弱的“戈爾多”的嘲笑,“我還以為我要在這裏等到第二個天黑呢。”

秦放不知道這人是誰。

但是他說話的語氣,秦放很不喜歡。

於是他閉了閉眼,用幹澀的聲音問道:“你是誰?”

“……亞特裏夏。”金發青年說道,“我以為你起碼聽說過這個名字。”

巧了,我還真沒聽說過。

但是這話秦放肯定不會主動說出口。

恍然間,他想起之前那個黑發男人來看望他的時候,吩咐了隨從去請“帕特裏夏”先生——

“所以是您救了我?”秦放問道。

“總算您還沒有燒壞腦子。”亞特裏夏嘆氣,“這下我也能跟領主大人交代了。”說著,他站了起來,打開門往外走去。

“……謝謝您。”不管他的態度有多差,秦放決定,還是先道聲謝謝再說。

“不用謝。反正我也不是分文不取,酬勞領主大人已經送到我的府邸了。”亞特裏夏忽然扭過頭來,眼眸裏暗含著淡淡的陰霾,他認真注視著秦放,用忽然冷淡下來的語調說道,“原本我還很好奇,戈爾多少爺您究竟是什麽的樣的人,值得被下這麽難解的惡咒——足足耗費了我兩個蘇生術才把你救回來。可是現在,毫無疑問的,您讓我的人生又多了一件困惑的事。”

秦放:“……”意思是他連被詛咒都不配嗎?

可是他不是單純的發燒麽?

亞特裏夏不再給他發問的機會,轉身離開了。

**

亞特裏夏走後,秦放嘗試著掀開被子,下床走了幾步。發現除了精神依舊有些疲憊之外,身體可以說已經恢復成了正常狀態。

即使是吃了退燒藥,也不可能恢復的這麽快。

看來那位亞特裏夏的“蘇生術”就類似於牧師的技能,不但可以加血,還可以驅散不良狀態。

黑魔術士再次流下了羨慕的淚水。

他赤著腳走了兩步,在一面巨大的等身鏡前停下,終於第一次看清楚了自己的樣貌。

鏡面有些模糊,但也基本上倒映出了一個輪廓清晰的黑發少年,十歲上下,黑發黑眼,皮膚蒼白細膩,五官深邃而精致,已經可以初窺成年後的風姿。

——和他在遊戲裏捏的那個人物極其相似。

只是他現在不是一個名為“戈爾多”的成年黑魔術士,而是一個名為“戈爾多”的領主私生子。

他垂眸,鏡子裏的影子也跟著垂眸,那副失落的樣子讓他自己都不由得內心一揪——如同希臘神話裏的水仙納喀索斯顧影自憐一樣。

秦放就想不通了,對著這張臉,剛才亞特裏夏是怎麽忍心說出那些刻薄的話的?

然而緊接著,他就遇見了更加刻薄的人和事。

亞特裏夏走後,秦放的門再次被人敲開。是一個年輕而幹練的侍衛。他看見康復的秦放時絲毫沒有驚訝的神色,只是溫和又刻板地低聲告訴他,領主在書房等他,同時那裏還有多利亞夫人和伯裏安少爺,他們正在等待著和秦放進行對質。

“對質什麽?”秦放忍不住問了一句。

“請您即刻動身。”侍衛依舊是溫和回答,卻滴水不漏。

“好。先等我換身衣服。”秦放說。

“是。”侍衛溫馴地回答,並沒有阻止。

秦放可以想象到,領主的正室以及正室所生的孩子是怎樣的衣冠楚楚、高傲凜然。只穿著一身睡衣、披上鬥篷,以他滿臉的病容自然可以通過示弱來獲取一定的優勢——但是既然是對質,那就免不了唇槍舌戰,他可不想還沒開始就因為衣著不得體而矮人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