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第3/4頁)

“怎麽能停呢。”

黑發青年嘆息了一聲,在教皇又驚又恨的目光裏勾起了自己的唇角。

“我得幫完全繼承頭骨才行。”戈爾多微笑著說道,“這可是我們契約的內容呢。”

“您大概不知道頭骨選擇繼承人的條件……最嚴苛的不是對天賦的篩選,而是對靈魂之海容量的判定呢。”

論天賦,教皇並不輸給亞特裏夏,而他嘗試繼承頭骨失敗的原因固然有克勞狄的不情願在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他的靈魂之海不夠廣闊。

靈魂之海能容納先賢魂靈的人少之又少。像戈爾多那樣的是極端個例。亞特裏夏的資質也只是勉勉強強,為了繼承頭骨他也付出了不少代價——克勞狄嘴上不饒人,但實際上還是幫了亞特裏夏許多的,否則亞特裏夏的情況只會比從前更加糟糕。

像教皇這樣的人,強行繼承頭骨,會有什麽後果?

他的靈魂只會與頭骨相互排斥。

然後,過量的魔力會毀了他,也會就此毀掉這個頭骨。

退一步說,就算教皇苟且活了下來,沒了這個頭骨,他的永生之願也就更接近夢幻泡影了。

教皇瞪大了眼睛——一股難言的灼熱感從他的靈魂深處升起,他只覺得眼前一片模糊,一生的記憶都在自己的眼前支離破碎。

他最後記得的,只有自己深埋在心底的、對死亡深深的恐懼與絕望。

這個穿著黑袍的老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面目焦黑,四肢泛起不詳的青灰色。他費力地伸出手想擦拭那些繚亂的咒文,但他已經什麽都看不見了。

最後他聽見的,只有一個人的腳步聲,以及那人一聲隱晦的嘆息。

教皇的逝世引起了軒然大波。

據說教皇是在自己的書房裏溘然長逝的,死因是病理性的窒息。雖然他明顯沒有料到自己的死亡,死去的面目也不算是安詳,但他的信奉者們還是把他當做聖徒來供奉,認為他一定是上了天國。

“……教皇上沒上天國我不知道,我反正是快上天國了。”某日,異端裁判所的所長烏裏斯對國王抱怨道,“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教皇死的那個晚上裴坦一直在發瘋?您讓我盯著那些神納教徒可真是盯對了,這些異教徒差點鬧出大亂子來。”

戈爾多有些心虛:總不能說是他毀了一個人家的聖物——水晶頭骨吧?看來神納教的人還是有方法感應到頭骨存在與否的。

“現在怎麽辦?要辦了他們嗎?”烏裏斯比劃了一個砍頭的手勢。

戈爾多:“算了,咱們塞蘭卡的異教徒安置法案都已經在商議了,就別在這時候節外生枝了。”

所謂異教徒安置法案是個反對迫害異教徒的法案——雖然現在塞蘭卡帝國還做不到人權平等,但勾畫一個底線戈爾多還是能做到的,其他的只能慢慢來。

“行吧,那在下明白該怎麽處理了。”烏裏斯行了個禮,轉身離開。

身為國王秘書的羅曼先生站在一旁,有些不滿地說道:“我怎麽覺得他的態度比您從前做主教的時候還要隨便呢?”

“因為我把一堆不能殺的異教徒交給他安置了,他覺得棘手唄。”戈爾多嘆息,“但他也該學學審訊之外的事了。哪來的那麽多異端讓他審訊啊?”

戈爾多雖然登基時間不長,但是他的臣民們都大概摸清了他的行事風格。他平日裏主張發展民生、鼓勵各種研究,自然以懷柔手段為主,不會動不動喊打喊殺的。他和德蒙特一個寬一個嚴,君臣並濟,一時間倒也沒多少人抱怨戈爾多頒發的新政。

沒了教皇的控制,教皇黨樹倒猢猻散。戈爾多沒有刻薄到真的以窮教士主張的苦修去要求教會,但對教會和聖職者的權力限制已經開始逐步施行。

消極一點的教士感慨時也命也,王權的興起必將代表著教廷的失勢。性格暴躁一點的教士已經在罵戈爾多卸磨殺驢了,前腳被教皇加冕為王,教皇一死馬上就開始針對教廷,簡直是個毫無信義的無恥之徒。

但他們也就是罵罵而已,不敢真的說什麽。聖職者依舊地位超然,不過是沒有淩駕於國法和人理之上而已。

但令戈爾多沒有想到的是,這些教士的“天才”還是超乎了他的想象。

“……你說他們推舉誰來做新教皇?”戈爾多有些不可思議地說。

“沒錯,就是曾經擔任城邦司鐸的亞特裏夏·霍恩先生。”羅曼扶了扶自己的眼鏡,說道,“恕我直言,亞特裏夏先生是您的情人這一傳言已經從神院散播到了教廷裏……原來屬於教皇黨的主教們為了向您投誠,也為了最大化的保障教廷的利益,把亞特裏夏先生的名字給報上了備選名單裏。”

教皇黨的殘余們是這麽想的。反正新王和教廷的新仇舊恨數都數不清,那他們幹脆來招釜底抽薪,把教廷劃入國王的勢力範圍——其實國王自己有當教宗的意願的話,也不是不行,畢竟他的本來就是神院畢業的,擁有教宗所需要的一切素質。但是既做國王又做教宗,在西大陸歷史上也前所未有,所以他們退而求其次,拉國王的情人來做教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