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第2/2頁)

風季突然明白,那種不大對勁又莫名熟悉的感覺是什麽了。

風季下意識地朝沈棄行禮,沒想好說辭,只好幹巴巴地叫了聲:“閣主。”

沈棄看風季過來的方向就知道是去了林寒見那裏,兩人大概聊了點什麽有趣的東西,以至於風季此刻的表情十分耐人尋味,值得深思。

“唔。”

沈棄點了點頭,問道,“前段日子你說要組建的十二暗線,以取代中樞情報網,有具體的章程了嗎?”

風季整個人當場石化。

沈棄沒為難他,和善地笑了笑,越過他去找林寒見了。

“……”

對。

就是這個寬容中莫名帶著點慈愛的笑,不能說是相像,簡直是一模一樣。

沈棄已到了林寒見的院中。

林寒見正半蹲在一叢花前,查看花的長勢。

沈棄跟著蹲在她身邊,今日要議事,他穿著頗為正式的黑金色圓領袍,腰束金玉帶,散亂的長發也規整地束起一半,同林寒見身上的白底紋水仙青浪的襦裙無意間竟相合相配了。

林寒見道:

“風季來過了。”

“嗯。”

沈棄的視線看了看花,還是回到林寒見的臉上,“他來和你說了些什麽?”

林寒見無意細述,簡潔概括:“當心色衰愛弛。”

“……”

沈棄詭異地沉默了一下。

林寒見捏著根花莖,覺得這花顏色太淺了些,似乎營養不良,沒注意這點。

片刻後。

沈棄略微遲疑地道:“這話,是指你麽?”

“當然。”

林寒見幹脆地應,頓了頓,側首,“難不成你還能以為是說你?”

“……”

“……認真的嗎?”

林寒見語氣平平地問了一句,下一秒就放聲笑了出來,全然沒忍住,“噗哈哈哈哈哈!”

嚴格來論,沈棄自然擔得起“色衰愛弛”的先決條件,擁有絕佳的容貌,只是這一點掩蓋在白玉面具下,論據不足;且這話出自風季的口,怎麽想都不會是在說沈棄。如此容易看穿理解的真相,沈棄竟然會遲疑,產生了誤解,配上他蹙著眉心仿佛認真的表情,才令林寒見忍無可忍,笑出了聲。

沈棄窘迫非常,不好說是回廊上風季奇怪的表情令他忍不住多想,便想岔了,當下又不可能去糾正,辯論自己是否有“色”之類的問題,幽幽地看著林寒見肆無忌憚地嘲笑他的失誤,多看了幾眼,不知不覺也笑了起來。

他近來脾氣太好,好得幾乎沒有下限,無論林寒見做什麽、要求什麽,他都能去做,並且做到。

不喜歡的藥、不喜歡被管束,不喜歡拘著……

林寒見都知道。

但她並非是要特意令沈棄不痛快,除去他的身體因素,實際上,是沈棄不討厭這樣的做法,或者說,現在的沈棄,急需她的一些勉強和看似嬌縱、放肆的行為,來證明他確實抓住了她、確實有能力和條件留住她並滿足她。

沈棄的思維方式從小就偏,他習慣了拿東西去換東西,如果原本可以用來交換的物品被否定,那麽即便得到了想要的那樣東西,他也要從別的方面彌補這點未竟的“交換”。

如果林寒見在他身邊,總是省事順遂,從不行駛作為女朋友的權利,做出女朋友可以耍的小性子,沈棄反而不安。

他總是怕她一聲不吭地走了。

半夜熟睡時也能驚醒,隔段時間就必須來見她,有時候即便就在眼前,他也一定要去握住她的手。

他這樣患得患失,惴惴不安,不知是無法信任她的愛意真假,還是即便知曉她的喜歡還是被她多次的離去留下了應激反應。

“……只能慢慢來了。”

時間總是比言語更有力。

“什麽慢慢來?”

沈棄見她笑完了,拿了帕子替她擦了擦臉,在花叢中逗留久了免不了要沾上點東西,他的力道溫柔且小心,“風季說的話你不必聽,他們根本不知道我有多喜愛你……色衰愛弛,是變心的借口,想變心的人只說是對方容顏老去,這從一開始就不是真心。”

“這話我現在說並不令人信服,等百年之後,我再同你說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