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6章 魏公公大戰李戶部

已經什麽?

士別三月,物是人非。

小案首,再也不是那個一言入關門,手刃建奴首的魏舍人了。

李永貞心中滿是唏噓,他是早上從金忠那裏聽到的消息,當時難以置信。金忠同樣也是驚訝萬分,當即就叫他進宮去內官監問個明白。

等到消息確實,金忠足足有小半炷香時間沒有說話,爾後便說自己不便出面,叫李永貞代他過來探望魏良臣,說些安慰鼓勵之言,免使其寒心,生出輕生念頭。

李永貞本就同情魏良臣的遭遇,加上對這小案首頗是刮目相看,有些佩服,同情之下自是不住勸慰。

良臣知道李永貞是真心安慰自己,但事情真相又不能告知,只能時而作出痛苦之色,時而又作出慷慨之色。

痛苦,是因為真疼。

輕松,是因為官方說法,他魏舍人是自願凈身伺奉皇帝,和那個官二代、世襲延慶衛指揮僉事的大才子劉若愚一樣。

因而,理論上,他魏公公這會的心情不應該有多痛苦,多憐惜自己,多委屈自己,反而應該是有一幅心願得償的輕松樣子。

只是,良臣再裝孫子,也不可能真把自己想成劉若愚那家夥,所以,他的表現就復雜化了,更多的是痛苦。

但看在李永貞眼裏,卻是理當如此。

“能在陛下近前服侍,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區區子孫根,何足道哉。我常言內廷諸公身殘志堅,今日便以身體驗,此才為忠心臣子本份。”良臣發現自己似乎表現不夠好,李永貞越來越懷疑了,於是忙做出大義凜然樣子,大言不慚地說道。

李永貞一臉奇怪樣子看他,似是不信,終是按不下心頭疑惑,低聲問良臣:“好好的,皇爺為何要你凈身?……是不是有人在皇爺那裏進了讒言?”

不是有人進了讒言,而是皇爺自個叫豬油蒙了心噢。

一想到自己熱臉貼了萬歷冷屁股,良臣胸中就堵的慌,可不敢直言,只能搖搖頭道:“這件事是我自願的,李公公莫要多想,並無他人作崇。”

“是麽?”

李永貞半信半疑,好好的一個人還是個舍人官身,無緣無故的怎麽會想起凈身入宮呢?

不過見魏良臣似乎不願多說,他也不便刨根問底。

心中,卻是有些答案的。

李永貞認為魏良臣被閹入宮,可能同最近金忠、孫暹兩位秉筆太監爭奪司禮掌印一職有關。

金、孫二位公公雖然明面上各居私宅,閉門不出,看著淡泊名利的樣子,但私底下哪個不是動作不斷,可謂暗流洶湧。

按制,最遲正月底掌印人選就要公布,誰上誰不上牽涉的可不是金、孫二人的事,而是關系到內廷無數人,乃至朝堂走向。畢竟,這是選司禮掌印,對於大明朝的重要性不亞於首輔的產生。

年前冬至時,首輔葉向高便通過秉筆張誠見了皇帝一面,雖然外界無從得知葉向高和皇帝說什麽,但葉向高是東林黨的魁首,自不可能支持貴妃派的金忠上位。

皇帝陛下一年難得見幾次朝官,這一次見葉向高,露出的信號使得孫暹那邊形勢看漲。不過未到最後,誰也不敢保證孫暹一定能夠接任。所以,兩方該要做的事還是要做的。多一些準備,多一些攻擊對手的手段,總能多確保一點。

魏良臣,便被牽了進去,雖然他自己並不知道。

要知道,魏良臣能為舍人,固然有他毛遂自薦的因素在,但官面上卻是金忠向皇帝舉薦的他,因而在外人眼裏,魏良臣自是金忠一黨,毋庸置疑。所以魏良臣若在關外惹出了事,這鍋便是金忠的。

再結合東林黨突然派幹員兵科給事中熊明遇出關察訪建州左右二衛,事情便一目了然的。你熊明遇什麽時候出關都行,為何偏選在這個時候?

魏良臣回來就被凈身入宮,又釋放的什麽信號?

稍稍有些頭腦的人就不能不往皇帝是不是對金忠有所不滿去想,這也難怪為何金忠知道這個消息後,會沉默那麽長時間。

可憐,好好的一個人就這麽成了閹人。

李永貞暗嘆一聲,將張誠的囑咐對良臣說了。他道:“內官監是張公公的分管衙門,有些事金公公不便幹涉。舍人……公公若有什麽為難之處可與我說,金公公那裏能幫的都會幫。”

良臣沒有多說什麽,微一點頭。這件事他也早就想到了,張誠若不是分管內官監,內官監的手續怎麽可能一個下午就搞定。同樣道理,內官監非金忠負責,監內之事,他自是沒有多少話語權。

要說這內廷也好,內閣也好,無論是秉筆太監還是閣老大學士,倒跟前世政府差不多,皆有分管聯絡之職。有好處,分管之人領。出了問題,這第一個板子打下來,也是分管之人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