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9章 一個亡命徒(第2/3頁)

南鎮名義上管本衛軍紀法糾,但實際上因為北鎮的強勢,南鎮根本不敢管。爾今,除了不敢管的鎮衛軍紀之外,南鎮最大的差事則是軍械制造、維護。京營的火藥庫就握在南鎮手中。

油水,南鎮是有的。

田爾耕卻看不上這些油水,他不缺錢,他是一個有野心的人。

他想往上爬,他想當錦衣衛的大都督。

可歷任錦衣衛指揮使,無一是從南鎮選拔,這一條就注定田爾耕若一直呆在南鎮,他就永遠也不可能成為錦衣衛的大都督。

大都督的位子也不是田爾耕自己努力就能掉到他頭上的,他必須找到靠山,而這個靠山顯然只能是內廷的人。

大丈夫行事,能為人所不能為。

田爾耕不認為自己巴結太監有什麽可恥的,東廠和錦衣衛那些握有實權的大人物,哪個不是靠著巴結太監才有今天的。就是錦衣衛指揮使駱思恭不也跟宮裏的大珰們眉來眼去麽。

只要達到目的,不管過程和手段,這才是大丈夫行事。

為了今天,田爾耕已經等了一年多。

他不敢對眼前這位看著比讀書人更像讀書人的太監有一絲輕視,他暗自告誡自己,必須牢牢抓住此人,有朝一日他才能取駱思恭而代之,成為錦衣衛的大都督!

……

在田爾耕的恭維聲中,金良輔微微一笑:“其實咱家在你這錦衣衛鎮撫使大人眼中,不過是個鄙夷之人罷了,說不定鎮撫使這會還在心想,咱家一個閹寺,內廷的奴才,卻沒事學那些文人騷客附庸風雅,簡直就是自取其辱罷。”言畢右手食指輕輕一挑琴弦,發出“叮”的一聲脆響。

“公公何必枉自菲薄呢,卑職有自知之明,與公公比起來,是不及公公萬分之一的。卑職知公公定不會輕信我,所以卑職也不打算多說,但卑職只想讓公公明白,卑職對公公確實佩服得很!”話音未落,田爾耕已經半膝而跪,一臉誠懇的望著金良輔。

在聰明人面前,任何虛偽和做作起到的絕不會是好作用。

田爾耕雖然年輕,但也當了幾年鎮撫使,他知道現在自己最需要表現出的就是忠心,而不是其它。哪怕,今天的事如果傳出去,他將會被士林唾罵,被自己祖父的同僚和門生故舊們恥笑。

田爾耕的下跪讓金良輔有些意外,他悠悠的嘆口氣,擡手示意田爾耕起來:“鎮撫使真是太擡舉咱家了,其實,你所求之事,咱家也不定能幫到你。”

聽了金良輔這話,田爾耕忙道:“只要公公肯幫卑職,卑就已然感激不盡!”

金良輔凝視了一眼田爾耕,對方所求於他而言,說難也難,說易也易,就看他是否願意。這願意與否,也是他心中最大煩惱。

“大用之人,不一定就是可用之人。欲求之事,不一定就能如你所願。試問,這世間如何有那麽多盡遂人意之事?”金良輔不置可否,始終不露口風。

他越是這般,田爾耕就越是篤信他一定會幫自己,雙手抱拳,斬釘截鐵道:“卑職自信乃可用之人,只要做了那位置,便如魚躍龍門,鷹擊長空,還請公公成全!”

田爾耕所求非錦衣衛大都督,而是北鎮撫司使。他不可能癡心妄想一步登天,凡事得一步步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掌了北鎮,將來才有望問鼎都督寶座。

“那就要看用人的人到底是誰了?世間將才不多,可是真正心懷山豁,胸如淵海的將師就更如鳳毛麟角,片目皆是心裏連一條船都容不下的得志小人。世上要是沒有伯樂,又何來千裏駒呢?可惜咱家不是伯樂,至於鎮撫使是不是千裏神駒,咱家可就不知道了。”金良輔輕笑起來,仍是沒有松口。

田爾耕一滯,有些尷尬的站在那裏。金良輔不再開口,把玩著琴弦,不時發出“叮”的琴音。

“公公學琴多久了?”田爾耕再次開口。

“已有十余載光陰。”盯著眼前的琴,金良輔的眼神很是柔和。

“那也不簡單了,怪不得琴音動人肺腑,惹人遐思阿。卑職也略曉音律,常道琴音如魂,曲音如神啊,剛才一曲聽起來,蒼涼無奈,如萬千抑郁無處可泄,頗有不甘之態。怒卑職直言,莫非公公此刻也有如斯同感麽?”田爾耕揣摩先前聽到的琴聲。

聞言,金良輔呵呵一笑:“琴音本無意,只怕聽者別有用心罷了。就算曲中另有苦衷,那也只是慨嘆月圓不熟,大丈夫無用武之地,鴻圖之志無大展之時……鎮撫使可千萬不要想多了,這人啊,想多了可就容易犯錯。”

田爾耕一怔:“公公這話可是因人而發的麽?”

金良輔也不瞞他,直言道:“是的。”

田爾耕問道:“那公公指的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