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30章 李大相公膽不小啊

正義,誰都可以自稱、自表、自認。

便是房塌了,正義依舊在。

因為,這是信仰。

東林黨人天然正義,良臣同樣也要灌輸未來這位錦衣衛大都督天然正義的使命所在。

以正義對正義,究竟誰正義,不看過程,只看療效。

能保家衛國者,便是正義。

除此,都是奸逆。

大忠者,大惡;

大惡者,大忠。

本質上,以田爾耕為首的五彪都是酷吏。

這五人都是出自錦衣衛,有意思的是田爾耕是官二代出身,許顯純則是皇親出身,而另位三位崔應元、楊寰、孫雲鶴則是錦衣衛內部出身。

其中崔應元和孫雲鶴在任職錦衣衛校尉前,都是普通的農家子弟。偏就是這五個出身不同的人組合在一起,掀起了天啟年間的東林大獄,為東林黨唱響了挽歌。

當真是世事無奇不有。

酷吏不酷吏,良臣從來不老套的看待。

相對而言,只清洗東林骨幹已是極其溫和的一件事了。

他也不認為自己“帶壞”田爾耕有什麽不對,順應歷史潮流而矣。

屋子裏的灰塵,你不拿掃把去掃,這些灰塵永遠都在。

田爾耕他們就是那“掃把”。

於掃把而言,自是要物盡其用,不拿掃把掃灰塵又做甚?

……

田爾耕的部下將趙盛傑的供詞取了過來。

供詞中,趙盛傑供認為了獲得揚州段運河漕運業務,前後十年向李三才行賄二十余萬兩,並且數次在揚州設宴款待李三才,每次花費都在數千兩以上。今次來通州賀李三才入閣,其又隨身帶了三萬兩的銀票奉上。

白紙黑字,鐵板釘釘。

管中窺豹,一個趙盛傑就給李三才獻了那麽多錢,這運河兩岸又有多少趙盛傑呢。

“有一便有二。”

良臣看完趙盛傑的供詞後說了這麽一句。

田爾耕自是明白他的意思,名單上那麽多人,突破一個就能突破第二個,用不了多久,有關李三才貪臟枉法的證據就能整出數十份來。

這就是效率,五黨費那麽大精力都不曾得來的證據,廠衛一出便能手到擒來。

田爾耕問如何處置趙盛傑,大明律法對於行賄罪可是模糊著。

良臣擺手說放人,怎麽請來的就怎麽請回去。

田爾耕卻是有些擔心,認為若是現在就放人,難保趙某人不會去找李三才,告之發生的一切。

按田爾耕的想法,應將趙盛傑扣留,作為人證以待皇帝問詢。

良臣卻不這樣看,認為沒必要把人扣著,大膽放走就是。

田爾耕甚是不解。

良臣微笑道:“這就要看鎮撫如何做這個勢了。趙某人若知道李大相公自身難保,只怕就要明哲保身了。”

田爾耕明白了,這個勢,於其說造,不如說是穿。

他身上那套錦衣衛的千戶袍服就是最大的勢。

這勢來自於天子。

這勢造好了,如趙某那種精明之輩,怕就得揣磨上意了。

若沒有皇帝的授意,錦衣衛如何敢查李大相公?

讓趙盛傑自己揣磨,要比把人扣下好的多。

至少,不會有屈打成招的說法。

不過想到若這樣做,有欺君之嫌,田爾耕心下難免有些打突。但事情若成,有司禮大珰金忠相助,謀入北鎮之事定有眉目,這心下便也不再遲疑。

他也是個敢作敢當的人,要不然當日也不會答應金良輔。

拿下了趙盛傑,自是要再拿下李全德。

打鐵趁熱,李全德是李三才通州老家的二管事,家主有什麽不法事,想來這位二管事也能知道些。

……

牢房中,李全德被蒙著眼睛,一直趴在地上不敢動彈。

大腿處隱約可見漬跡,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李全德本能的微微發顫。

良臣和田爾耕進入牢房,也沒嫌李全德身上的味道,讓人解開蒙在他眼上的黑布,取出其口中的布團。

布條一解開,李全德慌忙便道:“好漢饒命,但要多少銀錢盡管說,小老兒拼死也為好漢湊上。”

良臣朝田爾耕微一點頭,後者當即上前訊問李全德。

“小老兒只是個管事,家主人的事情哪能叫小老兒知道,再說我家主人為官清廉,如何會有不犯法事呢……大人可不能信了那嚼舌根的亂說,冤枉我家主人噢……”李全德和先前那趙盛傑一樣,一問三不知,只知替家主喊冤。

田爾耕不動聲色聽著,看著,判斷這李二管事是慫人還是硬人。

“小老兒只不過是去大裕山替家主買木,這買木頭還能有罪了?”李全德一臉茫然的樣子,單從表情來看,真是叫人無從分辯其所言是真是假。

田爾耕暗自冷笑一聲,知道這李二管事乃是老油條般人物,也不耐與其廢話,便要先來個刑勢嚇一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