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54章 格殺勿論

讓魏良臣感到不安的原因是就是這樁謀反大案可能會牽涉到他。

他和孔學之間沒有任何關系,但他和飛虎軍有關系。

飛虎軍余部雖然一部在他魏良臣手下,一部被楊鎬安置在沈陽中衛,但飛虎軍的存在本身其實是不合法的,只是高淮在任遼東礦監私募的一支私軍。

關門軍變後,遼東各衛便想置飛虎軍為死地,若非魏良臣,張虎他們早就沒了立身之地,飛虎軍也早就分崩離析。

因此,魏良臣的確是飛虎軍的恩主,鐵一般的事實。

而從孔學的語氣中能夠聽出,他和張虎或飛虎軍中人是有聯系的,否則不會知道他魏良臣對飛虎軍的安置出過力。甚至其本身可能就是飛虎軍一員,不然不會以感激語氣說此事。

可孔學現在是欽犯,牽涉的是謀反大案!

這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弄不好飛虎軍當中有人涉案。

若事實真是如此,魏良臣便難自安了。

飛虎軍,可是他罩著的。

即便魏良臣是清白無辜,絲毫不知情,有心人都不必明明白白指出,只要稍加提醒一二,他魏公公恐怕就是下一個劉成了。

眾所周知,他魏公公可是鄭家人提攜的。

劉成若造反,未必真有人馬,他魏良臣卻是有兵有將的。

恰巧的是,這一次他魏良臣從海路偷偷帶了上千私兵進京,雖然這些兵馬是為了護銀,可外人並不知道。

在外人眼裏,他魏公公就是私帶甲兵入京畿。

誰知道你魏公公是不是帶皇軍來“清君側”了?

這是巧合麽?

別人要問,魏良臣也捫心自問,然後暗罵一聲:娘希個匹的,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

“公公?”

崔應元在邊上見魏公公發愣,有些不解。

魏良臣回過神來,道無事,再見孔學,已在番子押解下走出數丈了,目中沒來由的就是起了殺意。

他打生打死走到今日,可不能陰溝裏翻了船。好在知道此事的人不多,孔學又落在他手中,好操作的地方就多了。

不然,孔學要將此事和外人吐露,他魏公公當真是跳進澡堂也洗不清了。

“速將欽犯帶離刑部!”

魏良臣默不作聲也出了大牢,途中倒是看過那些被關押的犯人,卻是想看看秦良玉的丈夫馬千乘是否在其中。

若在,順手帶走。

但後才想起馬千乘並不在刑部大牢,而是被關在湖北的雲安大牢。

雲安大牢是個特殊存在,關押的都是犯事的土司,有時也會關押宗室。

算算時間,出京兩年多了,秦梁玉肯定早就回了石柱,而馬千乘也多半病死了吧,這會就是有心也使不上力了。

不能和秦良玉及其所部白杆軍拉上關系,是魏良臣的心頭遺憾之一。

……

孔學被帶出後就見到了被番子擡著的王曰乾,見著對方被五花大綁,嘴裏還塞了麻布,頓時很是痛快。

“狗賊,安敢陷害咱!”

孔學目中的兇狠和恨意絕不是裝的,若非番子擋著,恐怕就沖上去撕咬王曰乾了。

王曰乾只是被擡著,不曾暈死,見著孔學被帶出,沖他怒罵,也是怒目圓瞪,“唔唔”想說些什麽,奈何出不得聲。

魏良臣出來後,冷冷看了眼想要彼此拼命的王曰乾和孔學,微哼一聲,便命撤離。

耳畔不遠處卻有急促腳步聲傳來,隱有兵器盔甲撞碰聲。

“保護公公!”

崔應元喝了一聲,拔刀帶了一隊番子堵在了前面。

廊檐下,一隊隊官兵湧了出來,約摸百多人。其後,數名刑部官員怒氣沖沖出現在眾人視線之中。

為首一位胸前繡著金銀花,袍呈緋色的官員看到一眾番子已將欽犯從牢中劫出,怒不可遏指著他們道:“刑部重地,爾等安敢擅闖!”

又有一官喝了聲:“私劫欽犯,乃是死罪!”

牢內原本叫番子震住的錦衣衛和兵丁們聽了這話,立時如有撐腰,不再如同先前般畏懼,一個個躍躍欲試。

東廠眾人見狀自是緊張,紛紛警惕。

魏良臣擡頭打量了那二人,前面那位穿的是三品官的公服,想來是在刑部的侍郎楊東明。另一人穿的是繡孔雀的常服,也是個三品官,卻不知是誰。除這二位三品大員,另有幾名官員,卻是一個不識。

“楊大人、劉大人!”

被逼在屋中的左光鬥和宋本慶趁看管番子不注意時沖了出來,前者在同黨中人、刑科給中事惠世揚耳畔低語幾句,後者聽後忙和身邊的大理寺少卿史記事說了。

史記事是從四官的大理寺少卿,惠世揚告訴他東廠手中有上諭,陛下將謀反案移交東廠督辦了。

此讓史記事心頭不安,速與劉一璟道了,劉一璟聽後也是眉頭一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