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4章 內官監 東廠

除夕夜,悅來酒樓是不營業的,早二十八的時候掌櫃就把後廚和夥計的工錢給結了,然後大家夥高高興興的回家過年,通常要等到年初五那天才開業。

可今年有些不同,還是臘月初幾的時候,店裏來了一位陳公公,說是內官監的,樓上樓下看了一圈後,那位陳公公丟下一百兩銀子定金,說是年三十晚上內官監和東廠衙門要在這裏辦聯誼晚會,讓掌櫃務必把這事給辦好。

這可把掌櫃給難住了,跟這位陳公公說店裏三十是不開門做生意的,夥計們也都盼著回家過年。這要是接了單子,夥計們不跟他鬧翻天麽。

陳公公不愛聽掌櫃說這說那,又叫人拿出十幾個銀錠扔在了桌上,把話摞那了,這三十晚上的生意你們店裏是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做好了,酒席錢一文不差,夥計和忙活的人都有賞錢,做不好,那就說不得請東廠的人過來和你們說道說道了。

掌櫃叫嚇住了,尋思這生意怕是不接也得接,要不然這陳公公真使了壞叫東廠的番子沒事來店裏鬧,酒樓的生意還怎麽做得下去。

就這麽著,悅來酒樓今年除夕夜愣是沒歇業,打上午起樓裏的夥計就開始忙活擺桌子,收拾衛生。

後廚也是一大幫子人在那忙活,總共四十桌,一桌十八個菜,是酒樓開業以來接過的最大單子,上上下下忙的是夠嗆。

中午的時候,那位內官監的陳公公就帶人過來了,長長的橫幅往二樓窗戶外一掛,上面寫著“迎新春萬歷四十五年內官監、東廠聯誼晚會”字樣。

又有不知從哪請來的幾十名姐兒花枝招展的湧入酒樓,占了二樓幾個包廂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惹得那些夥計一個個心總往二樓飄,不管有事沒事總要找個借口到二樓轉轉,膽大的還提著茶壺裝著送水往人姐兒身上死勁的瞅。

後廚顛勺的師傅也是心癢癢,一個個聚在那說些男人才懂的妙事。吳二師傅沒少扯,扯得多了叫婆娘給聽到,氣的當時就和吳二吵了起來。幸虧掌櫃出現得及時,要不然吳二婆娘說不定就能沖上樓去罵人家姐兒了。

下午的時候,陸續有不少宮裏的人來到酒樓,都是內官監的。這些個太監還是頭一次參加什麽聯誼晚會,因而都很好奇,見著酒樓的布置很是喜慶,和負責的陳公公打了招呼後,便三五成群的尋了地方坐下,一邊吃著瓜子一邊嘮著宮裏的閑事。

受益於單位“一把手”魏公公常年出差在外,內官監這幫人可是清閑的很,要不是突然接到通知要來參加什麽聯誼晚會,內官監上上下下就差把一把手他老人家給忘了。

東廠那邊是組團集體來的,帶隊的是東廠四大档頭之一的李永貞公公,大小番役幹事足有二百多人。這幫人一進入酒樓,那真是瞬間變得無比熱鬧。

“金公公他們沒來?”

陳默給李永貞行了禮後朝人群掃視了眼,沒有發現另位三位大档金良輔、杜文詔、張進忠的身影。

“金公公今夜文書房當值,杜公公自有去處,張公公嘛年紀大了,不願意出來。”

李永貞淡淡說道。

陳默微微點頭,請貼他是挨個都送了的,可那三位不來,說明他們和魏公公不是一條心,那麽不來便不來吧。

“魏公公呢?”

“去南堂了。”

李永貞“噢”了一聲,讓陳默自去忙著,他坐著等侯便是。

約摸一炷香後,北鎮的田爾耕跟十幾個部下也來了酒樓,其中就有當年隨魏公公、李永貞一同出關的小旗李維,只是現在這李維已經升了試百戶。

田爾耕自來熟的徑在李永貞身邊坐下,隨口說了句:“劉指揮怕叫人說話不敢來。”

“劉僑這個人沒擔當,做事不痛快,若非詔獄無事,否則陛下如何能容他掌著北鎮。”李永貞泯了口茶。

“大都督看重他。”

田爾耕抓起一把瓜子,聽到二樓有女人說話的聲音便擡頭看了眼,發現二樓有幾個花枝招展的姐兒正看著他笑,不由臉為之一紅,有些古怪道:“怎的還有姐兒?”

“魏公公好這一口,”李永貞笑了笑,“是魏公公特意花重金請來的,好叫弟兄們高興高興。”

“呃?”

田爾耕怔了一下,苦笑一聲,“我們這位小案首可真是與眾不同的很。”話畢,有些促狹的朝李永貞擠了擠眼,“李公公也好這一口?”

“同樂,同樂。”李永貞嘿嘿一聲。

田爾耕“喔”了一聲,一臉有數的樣子,正準備逗一逗李永貞,那邊內官監的幾個主事過來問好。

雖說不是一個單位,但內官監自從掌印曹聚奎死後,監內實際職務最高的就是監丞魏公公,因此內官監倒算是魏公公的嫡系,因而不管是田爾耕還是李永貞,對這幾個內官監主事的都十分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