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三樂章《使命》(第2/4頁)

看到這一幕的人,仿佛被一雙手撥動了一下腦中的神經,骨頭都顫了顫。他們甚至會懷疑,發狂的是那些兇殘的狂獸,還是這些曾經與世平和的蟲鳥不傷的樹人?

這樣的變化,並不僅僅只是發生在最前方的那個身影身上,在他身邊,身後,還有很多很多同樣帶著殺氣的身影。

擴編的銅管吹出的變奏,令弦琴拉出的旋律更加雄壯有力,狂暴激烈的定音鼓,代表著不屈的抗爭。

對比第一樂章時這些樹人的樣子,就能發現他們身上的不同來。從外形,到氣勢,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這才是真正的適應戰場、適應這個時期的狀態。

他們選擇變成曾經自己最不願意成為的樣子,來反抗這殘酷荒誕的命運。

就如延洲關注《百年滅世》系列的人們所料的一樣,第三樂章,就是一個鬥爭性質的主題。

帶著進行曲性質的銅管、木管的變奏,狂暴的節奏交替,如雙方的對峙與廝殺,緊張而激烈,不弱於前兩個樂章的氣勢,恢宏的影像帶來的巨大視覺震撼,與樂聲完美地結合在一起,這是直達心靈的沖擊。

在這種偏藍的暗沉的背景色之中,是蛻變之後的樹群與殘暴狂獸的激烈碰撞。

即便只是虛擬的影像,卻讓人感受到了一種真實的、立體的感覺,體會到了一種穿越時間的滄桑感。

蛻變之後的樹人們,一開始的怯懦早已經在一次次的生死廝殺中磨掉。為了尋找一片安寧之地,他們願意放開一搏!

從高山到草原,到盆地,到丘陵,然而,沒有哪個地方是樂土,四處都是危機。

只是,在第三樂章裏,已經沒了第二樂章的妥協與認命般的消沉。

從膽怯,到抗爭,到對戰爭與死亡的習慣和麻木。這途中有人離去,也有新的夥伴加入。直至,他們終於找到了一塊相對安寧的地方——極地。

極地寒冷,白雪覆蓋,很多病毒和病變生物並不能適應這裏的氣候條件,所以,相對而言,這裏算是這個生病的世界裏,最後的凈土。

在這裏,天空沒有厚厚的紅褐色煙塵,在這裏,能看到白日的陽光,能看到夜間許久不見的星辰,以及如夢似幻的絢麗多彩的極光。

如喧囂之後得到的暫時平靜,樂聲變得平和了一些,略顯輕柔的樹笛與琴音的交織,令聽者們緊繃的精神也隨之放松下來,這是一段對平和生活的描述。

在這片極地,樹人群體得到了歇息的機會,不用擔心隨時會蹦出來的那些長著獠牙的狂獸,一些小樹人也露出了輕松的笑。雖然這裏冷,但是更安全,不是嗎?

奔跑的小樹人在滿是白雪的地面上,有些僵硬地笑跑,快要滑倒時,被一只樹枝虬結的有力臂膀撈起,放到高高的寬大的肩膀上。

畫面和音律,溫暖而令人陶醉。

這樣的背景之下,似乎就要展開一幅穩定安寧的景象。

不過,看著影像的人明白,極地這裏,應該對應的是真實歷史中所描述的滅世時期中的一段。

在滅世中後期,有一個極地首腦會議,那時候還沒有分為十二洲,只有各個戰區,近百名來自各個戰區的首腦和重要領導人匯聚極地,商討全面戰爭。

這段暫時的平和不是結束,而是最後爆發的預示!

提琴拉奏變換,如狂風暴雨後幸存者們的沉思。

這個地方,雖不是絕對安全,但相比起他們所經過的地帶,的確算得上安寧。可是,這個地方同樣不適合他們的生長。

最重要的是,他們已經不再滿足於蝸居一處了!

新世紀,在很多關於滅世時期歷史的書裏,都記載那場極地首腦會議的幾句話,沒人知道分別是誰說的,但卻被傳了下來。

“我們這一代就能結束的事情,何必留給下一代?既然已經走到這裏,再拼一把又何妨?”

“我們這一代,都成了鬥爭的參與者,殉難者,但至少,我們還經歷過短暫的和平年代,而那些出生在末世的人,卻從未見過平靜的世界。他們在血與火中誕生,但他們不應只屬於戰爭!”

歷史書中記載的滅世時期的東西,會有潤色,但也不是胡亂瞎編。方召記得,確實有人說過類似的話,他自己,可能也說過。

憑什麽,再不能生活在曾經留戀的故土?

憑什麽,要將世界讓出去?

我們已經很強了,不是嗎?

影像中,一群樹人站在四處都是冰雪的地面上,仰望天空。群星點綴之下變換的極地之光,仿佛一群燃燒的流動的火。

打擊樂制造出來的層層遞增的力度,似乎在強調某種堅定信念。

站在樹群前方的那個身影,雙眼中沒有與狂獸廝殺時的戾氣與瘋狂,平靜中帶著些許留戀和懷戀,似乎在向一張老照片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