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第2/3頁)

不問結果,不辭勞苦;

一時,一日,一月,一季,一年,一輪,一生;

直入本心。

可能,那就是祁觀的修行之路。

司祿拿到劇本的時候,查資料的時候,曾以為看到的是荒野之上無人作伴的孤寂,但或許並不是那樣。

他以為面臨死亡的時候,祁觀應該同其他人那樣會有更多的情緒表現,但或許也不是那樣。

司祿似乎能看見自己腦海中,那些低沉、壓抑的情緒。

陽光藏在世界背面,風吹過來只剩冰涼。

他似乎又看到了荒野之上的孤獨,但孤獨的最終,心卻不如來時那般煩躁。

沉思,似乎有點不甘,有些落寞。

再後來,那些情緒都沒有了。

他仿佛聽到了風在夜空下歌著唱,仿佛看到一顆星星從天上降落到湖面,依舊發著光。

周圍的世界沉默如深海。

閉眼,睜眼,微笑。

沒有不甘,沒有落寞。

生,幻化成風。

死,隨風飄逸。

行者無疆!

司祿手指握攏,卻心下一空。

“刀呢?”司祿喃喃道。

“你放在自己屋裏了。”方召停下敲擊琴鍵。

司祿轉身離開,若是之前的他,還會客氣禮貌地說一些話,但現在,他沒有再多說一個字。

方召看著關上的門,嘆氣。

那些人,都已經過去五百多年,快六百年了!

……

另一邊,司祿從方召那裏回來之後的幾天,一直待在宿舍裏,直到《創世紀》延洲篇第五季開拍。

在劇組裏,司祿失去了平日那種拘謹的禮貌,更灑脫,更肆無忌憚,卻又克制在一個圈定的範圍。刀不離手。

劇組的人都察覺到了他這種變化,卻沒有多余的言語。都是同行,理解這種情況意味著什麽。

導演欣喜,知道他這是找到狀態了,卻也擔憂,憂心他拍完之後走不出去。

等戲份完全拍完的那一天,導演看他還愣愣站在那裏,過去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待會兒記得去戴醫生那裏一趟。”

那把道具刀,導演也讓人收走,既然戲份拍完了,刀具這類東西,還是收回來更保險。不過,對於司祿這種狀態,他們導演組的人見得太多了,這種狀態的絕對不是個別現象。越往後,陷入這種狀態的演員更多,昨天他還聽到心理醫生團隊的人跟羅曼導演建議增加心理醫生數量。

“唉,又一個陷進去出不來的。”劇組的一名工作人員看向傻了一般的司祿,對同伴說道。

“去心理醫生那裏看看,等時間一久,就能從角色中脫離出來了。”

劇組太忙,就算是同公司的演員,或者很好的朋友,也未必能騰出時間去照顧,所以劇組安排了負責這類情況的人,會將這類演員帶去心理醫生那邊,確定第一時間將他們帶過去接受治療了,劇組也不希望演員的心理因為演這部劇而出問題。

司祿就像機器人一樣,聽著工作人員的指令,換下戲服,洗幹凈身上的“血跡”,沖了個澡,換身清爽的衣服,然後去心理醫生那裏接受治療。

等從心理醫生那裏回來的時候,天已經暗下來了。

司祿也不似之前那樣呆愣,工作人員沒離開,而是帶著他去劇組大食堂,領了屬於他的那份色香味俱全、擺盤精致、分量十足的盒飯。

“回去好好吃一頓,休息幾天,拍到現在也累了,明天睡到自然醒!”那工作人員將盒飯遞給他。

司祿接過盒飯,低聲道:“謝謝。”轉身離開。

回到宿舍,將盒飯放在桌上,也沒動,司祿就這樣呆呆坐在桌前。

明明盒飯菜色香味都無可挑剔,但就是無法下口,沒有想吃的欲望。依舊覺得手中空蕩蕩的,也不想握餐具。蓋上飯盒,繼續發呆。

方召拍完戲過來的時候,司祿的盒飯依舊沒有動過。

今天司祿拍的那場戲,方召也看了,拍得很好,但同樣的,司祿的狀態不太對勁,就算知道會被帶去心理醫生那裏治療,也不放心,便過來看看。

“舍不得?”方召問。

“嗯。”司祿低聲道。

不甘,不舍,焦慮,惆悵,就像騎士跑丟了馬,僧人遺失了佛珠,但這種心情不是角色本身的,而是司祿自己。就算戲份完了,他依舊被角色影響。

拍戲的時候,司祿覺得祁觀就是世上另一個自己。而現在,到了不得不跟角色告別,跟世上另一個自己告別的時候。

深吸一口氣,司祿微微顫抖的手指,將盒飯重新打開,拿起餐具,儀式般認真地,一口一口地吃,眼淚卻不受控制,大滴大滴地流,滴落進餐盒裏。

一粒不剩地吃完,飲品也一滴不剩喝完,隨後抹了把臉,司祿對方召道:“你再稍微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