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心，會變

越往上，山上的屍體越多。

劍如顏從屍體上的傷勢判斷，上山的人數量很多，但兵器全都是刀。

山腰以上，兩色服飾的NPC仙兵正廝殺的激烈，一方衣衫火紅，一方黑衫、銀月。

'好大的動作。'劍如顏心下大定，驅馬直上山頂時，看見了火焰山頂，火紅色的寶座上，端坐著個一襲黑色長裙的女人，那女人單掌托著下巴，悠然自在的坐著，腳下，踩著一個傷痕累累的女人，女人的身上，不知道受了多少刀傷，傷痕大多很淺，只有手筋、腳筋的地方入肉較深，從她全然沒有反抗掙紮的力量看來，顯然手腳經脈都已經被挑斷了。

赤風馬一躍落在山頂火紅色的寶座前，劍如顏翻身下馬。"好大的動作，這女人就是單思麗？"劍如顏語氣隨意的說著，蹲下，查看了番單思麗身上的傷勢，發現那些並不是激鬥的結果，分明是故意，猶如貓捉耗子戲弄般留下的傷，深淺控制的非常巧妙、平衡。"至於嗎？"

什麽樣的深仇大恨值得如此折磨對手？劍如顏眉頭微皺的同時，感覺刹那飛閃而逝的殺氣，本能的擡頭，望向猶自端坐的妖瞳。

妖瞳有些奇怪，是的，這麽久，一個字也沒有說。這不像她，此時，妖瞳的目光很平淡，但平淡的眸子深處，卻流露出掩藏不完全的，一種異樣的東西在裏頭。這種東西劍如顏已經見過很多--自信，野心。

於是，劍如顏沉默。她意識到這麽多年之後，仍然把妖瞳看作當初認識的那個人，是一種錯誤。

就在這時，妖瞳卻笑了，臉上掛著過往、慣常的那種微笑，語氣顯得十分隨意，平常。"練刀。武功特效都沒了之後還沒真正找個敵人好好試試刀法，還好，一百零八式的基本魔刀刀法還能使完。"

一百零八式魔刀基礎刀法……劍如顏知道，那是魔刀的基本式，最初修煉的就是那些，但精深純屬之後可以演變成越來越多的招式、變化，大成之時就變成無限連招的無窮。

單思麗至少承受了一百零八刀，卻仍然活著，江湖上能辦到這一點的用刀高手就沒有幾個。

妖瞳一動不動的端坐火焰山仙主的寶座上，這樣的姿態，猶如高高在上的俯視著面前沒有座位，只能站著說話的、地位不想等的江湖人。這種跟過去不同的微妙變化，劍如顏清楚的意識到了。

"早知道我就不必來了。"

"依韻身邊的事情全靠你照應，我如果知道他也對單思麗有興趣，也就不必費這力氣了。"妖瞳笑著，看似跟過去一樣，劍如顏卻已經無法如過去那樣隨意，不摻雜心機的跟她交談。

"你在外面忙，我是硬著頭皮上。論能力，依韻身邊除了紫衫可沒有人能跟你相提並論，人手不足，群芳妒都忙上了。"

妖瞳終於動了，站了起來，眸子裏藏著的情緒稍微柔和了些。"讓群芳妒離開鏡子可不容易，看來真是忙得夠嗆。再有這類費功夫的事情只管讓依韻跟我說一聲嘛，犯不著讓你們辛苦奔波。"妖瞳笑著，手指周圍在跟火焰山仙兵廝殺的那些圓月山莊的人一圈。"這麽多的人，不用白不用。"

真的是不用白不用……？

劍如顏在心裏冷笑，圓月山莊是仙界的勢力，對其它仙山靈地的戰鬥，屬於內鬥。沒有天庭之主的現狀決定沒有人能夠管束仙山靈地，仙山靈地肆無忌憚，消滅了火焰山，火焰山除名江湖，但火焰山的一切卻會原封不動的變成圓月山莊所有。

換言之，只要取得了勝利，這樣的戰鬥就會讓圓月山莊越戰越強。

"這麽久沒見，一塊吃頓飯。你創的多重劍勁確是高明，我跟茗在靈鷲宮忙乎了幾年才成功修煉入門，這件事情一直都沒感謝你呢。"妖瞳親熱的挽著劍如顏的胳膊，一時，仿佛如過去那樣，輕松熟稔。

劍如顏卻在心裏升起一種後悔的情緒，如果早知道是這樣、她，絕不會把多重劍勁的奧秘跟妖瞳分享。原本她一直以為，妖瞳是依韻身邊最可靠的人之一，現在她才發現，她錯了，她太不了解妖瞳。她向來不是擅長應付交際的人，這麽會工夫，她心裏已經擠壓了強烈的不快，她本不必對妖瞳擺開低姿態，只是不願意因為驕傲的個性落下成為妖瞳話柄的借口。

"改天吧，還一堆事情，火焰山滅了，我能帶走火焰劍嗎？"

"當然。依韻需要的東西我怎麽可能有異議？"妖瞳笑著，眸子裏卻已經沒有了笑意。她已經很肯定劍如顏踏入了殺境，所以，一定感受到剛才刹那閃現的、因為憤怒而產生的殺意。劍如顏對她心懷不滿，只是在應付她而已。原本火焰山的事情劍如顏已經省了很多時間，吃頓飯的功夫當然有，拒絕只是因為以劍如顏的個性，已經不耐煩繼續需於應付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