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百花船

"白影，我可以讓你當雙面奸細，我相信你一定會願意。但我對你有更高的期望，推倒重來，一切重新開始，用懲罰和痛苦找尋舒緩背叛自我的痛苦，這些念頭很多人都有，好像重新開始，和在得到懲罰的痛苦後自己就能夠得到重生。但這是弱者的想法，強者會修補，會帶著痛苦追尋失去的自我。我希望你回來的那一天，重新成為強者回來的那一天。為此，我願意替小劍做主決定這件事情。我相信，你不會讓你自己失望。"不存留下這句話，離開了。

冰窖裏，寒氣中，白影熱淚盈眶，她忍著不讓眼淚留下來，但眼淚還是流了下來……她發過誓，再也不流淚。

她沒有做到。

但她仍然要發誓，發誓這是最後一次。

可是被背叛的自我，應該從哪裏開始修補，從哪裏開始找尋？

僅僅是決心？

又或者是，明知不可為的孤注一擲？

天空很藍。

白影看著天空燦爛的陽光，眼睛有些睜不開的感覺。

她離開武當山已經很多天了，道路上，人來人往，川流不息。

一些新人熱熱鬧鬧的在武當派的師兄，師姐的帶領下，認識著陌生，卻又充滿期待和幻想的江湖。

那一張張稚嫩的臉，熟悉如很多年前的自己，又陌生如多少世前的記憶。

走進熱鬧繁華的揚州城裏，街道上的人群就復雜了多了，這裏的人都沒有穿著門派服飾，也沒有佩戴門派徽章，這是許多熱鬧繁華城市裏，殺道江湖形成不久後出現的習慣。

江湖中人都需要進城市裏，購買清水，食物，出入拍賣行，商業街道找尋有沒有便宜合適的裝備，出售自己淘汰換下來的舊武器裝備。還有許多人是為了喝酒，為了上青樓和賭場而來。這些當然是在越熱鬧的城市就越好。

如果在城市裏總是廝殺，那是誰也不討好的事情。

有聰明人首先不穿門派服飾，不佩戴門派徽章。

如此一來，每個門派的人都不知道這樣的人是不是同門。

時間久了，這就成了各門各派都需要來往的繁華城鎮裏的通行規矩，除非是認出敵對門派的人的臉，有仇的人，才會有打鬥事件發生，又或者是，殺氣值很高，卻沒有足夠讓人卻步的自我保護力量，才會引得有心人的貪婪。

白影行走在熱鬧的街道，但周圍的人，她一個都不認識。她在江湖中本來就沒有什麽朋友，曾經同時出道的那些熟悉的人，若幹年前就早已經陸陸續續的退出江湖，或者當技能師，或者如NPC一樣過別的各種各樣的生活。時間久了，也都漸漸沒有了聯系，因為不再一個世界，他們有了志同道合的朋友，時間精力也不再允許繼續為不同世界的老朋友們花費多少，也沒有了共同的語言，徹底斷了聯系之前，是間隔越來越久的，彼此詢問，最近還好嗎？

然後，就沒有了更多的話說，因為本就無話可說。

白影曾經在想，朋友是因為總在一起，還是因為是朋友了所以才總在一起。

後來她覺得是前者，所以也不在乎是否還有朋友，因為朋友既然是因為總在一起，那麽身邊的戰友和同伴，就是朋友。

一個衣著幹凈的男人，望著白影微笑。

那笑容，透著恭敬和善的味道。

他的確是沖著白影來的。"請問，是白影姑娘嗎？"

這是個NPC，白影根本就不認識的NPC。

"你是？"

"在下是城裏專事傳訊的楊萬跑，一位客官讓我送上這張請帖，邀請白影姑娘到百花船上做客。"

白影戴著手套，接過請帖，以防請帖上有沾上皮膚就發作的特殊毒藥，她很好奇，江湖中，除了武當山，還有誰認識她？

請帖上，只有一句話。

'你一定很想知道當初為什麽放過你。'

請帖上只有這麽一句話，剩下的，就是百花船上包間房號。

這句話，卻讓白影很快想到了做東的人是誰。

當初他為什麽放過自己？

難道不是因為萬世輪回的影響？那時候的江湖中，許多人都知道最艱難的殺氣影響就是萬世輪回，福源越低的人承受的輪回經歷就越多，一個零福源的人承受的萬世輪回影響被推測是五十福緣的五百倍。但縱然是五十福緣的人裏，能夠熬過萬世輪回影響的也少之又少，至今為止，後殺氣時代的江湖中只有三個成功者，正義聯盟的風吹微冷，武當派的向上和冷嘲熱諷，這三個人的福源都在四十以上，其中向上的福源最高，冷嘲熱諷的福源在三人裏最低。

曾經白影是這麽推測，但後來，她卻又時常忍不住的反問，為什麽他會放過自己和白雪？

倘若真是萬世輪回的影響，本該一時無法殺人吧……

又或許，那影響就是針對了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