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節 陽關道,獨木橋(中)

眸璃帶著希望和寄托離開,希望和寄托的對象均是郁。

兩年半後,一批新人放逐者們被船支送至岸邊,這批對未來即將展開的新生活充滿希望的群體,隨著人流朝著通往大陸深處的岔道口湧去,熱鬧的碼頭不過多久,又恢復以往的平靜。

到達的新人放逐者離開後,船只並沒有立即返航,持續多日的疲憊,需要暫作休息,一路上搜刮到的不少酒肉,亦需要合理消滅。這種時候,向來是掌船手們聚集說談笑享受安逸之時。

“真不是人幹的活!”一名掌船手罵咧著道,另一名微醉的掌船手恥笑著道:“算啦。幹什麽不是熬時間,我們這高不成低不就的武功,也就只能被分配來幹這個,要是去毀滅神,活的更可憐。嗨,跟你們說,這趟我船上可有個女人,漂亮的不象話……”

這掌船手說話聲音極響亮,周遭聚集的數百人,無不發出大笑聲,吆喝詢問著什麽,那掌船手不耐煩的揮手讓眾人閉嘴,興致勃勃的繼續著話題,與之圍坐的那十數名掌船手,邊聽邊發出淫笑,不時插上一兩句話。

氣氛,卻也被那放逐者的話題調動的高亢。

亮紅色澤,尋常情況下給人的感覺是火辣鮮艷,因此倒也算跟此時的氣氛融洽。只是,倘若亮紅披袍不時隱現流動著色澤歸依的暗紅,並生直入人心的陰寒之氣,對於聚會的掌船手們而言,必然是對氣氛的嚴重破壞。

截然相反。此刻兩條挨著的這般身影,偏偏接近著岸邊碼頭。所以,兩條人影的出現,讓原本興致極高的掌船手們,紛紛投以注視。來人一男一女,男的身材即使在披袍掩蓋下,仍舊讓人感覺精壯結實,紅色披袍覆蓋著全身,僅露出下巴和嘴角,掛著抹微笑。

而女人,卻不同,並沒有戴著袍帽,身著如裙制式的披袍,一頭幾乎著地的長發搭落覆蓋在聳立雙峰,那對空洞的眼神完全異於常人。

“是殺王。”掌船手們紛紛認出那女人的身份,其中一人出言提醒著同伴,聲音卻十分低沉。開口那人同時起身,掛著抹微笑迎上兩人,語氣親切的道:“恭喜殺王內功大成,一別這麽多年,更見美麗了。這位想必就是跟血鴛鴦中的另一位高手前輩吧?兩位可是打算乘船歸返?”

“恩……不是。”魅惑語氣空洞的著,目光同時瞟向身側,郁緩緩脫去袍帽,露出那張掛著微笑的臉龐,掌船手們的注意力,無不集中過來。當袍帽脫去的同時,依郁擡腿將面前那掌船手踢的吐血拋飛三十余米,沉聲道:“嗨,各位,接受正義審判吧!”

“是你!”頓時有數名掌船手,認出依郁那張臉。

“真是好記性啊。可惜,卻不用於正途!”依郁說著這話的同時,已然拔劍化光沖入掌船手中央,快極的紅亮劍光幾乎不分先後將五個掌船手劈斬成兩截。眾掌船手們或是試圖反擊,或是高聲喊叫解釋著,或是試圖退避入水。

依郁手中長劍急速旋轉數圈幻成團紅影,隨即激射出連綿紅色劍氣,恍若數百柄可隨意扭曲的軟劍般,籠罩著岸邊大面積範圍,速度極快的穿透一個個掌船手身體要害,但凡被劍氣襲中者,無一活命。

眾掌船手們,徹底陷入毫無反擊之力被單方面屠殺的境地。

魅惑並沒有參與這場完全無須參與的戰鬥,自顧輕步徘徊於掌船手們在雪地聚餐擺放著的酒肉之間。對那些已然開封,明顯被抱瓶喝過的酒,頗是嫌惡的走開了去,徘徊半響,僅僅尋著三瓶尚未開封過的,一一拾起抱在懷內。而後又搜尋著未被食用過的熟肉,卻也沒能收獲多少。

當魅惑忙完的時候,戰鬥也進入尾聲。掌船手們有的憤怒喝罵著,有的作呆狀,有的則憤怒出聲試圖跟依郁辯駁。後者微笑著擡手將袍帽戴上,沉聲道:“當年我曾說過,倘若你們仍舊一錯再錯,必將你們全部修為盡數廢除!如今,便是履行諾言之時。”

其中幾名原本沉默的掌船手們齊齊跨步出列,語氣頗具誠懇的道:“今日我們有此結果,也是理所當然的。雖然修為被盡廢,但也讓我們幾個徹底醒悟,因此,我們十分感激兩位的幫助,請讓我們幾個駕船送兩位返回吧!”

依郁開懷大笑著道:“好!相信你們幾個確實已經幡然醒悟,魅,上船!”

“恩。”魅惑語氣空洞的應著,舉步跟上,兩人一前一後,上了艘大船。那幾名主動請纓的掌船手,陸續踏上大船。很快,在幾名掌船手的準備下,船只揚帆起航,逐漸遠離海岸碼頭。

脫離靠近極北大陸的海域,氣候則會轉暖許多,但那時候,航程亦已完成近半。魅惑是個酒鬼,過去是沒有機會,自從上船之後,就不曾離開過酒瓶,偏偏船上食物雖不算太多,酒卻有很多。依郁坐於船舷欄杆上,身形微偏面向船頭方向,背後挨靠著的是魅惑,打著酒嗝雙手抱瓶屈腿而坐,微眯著的雙眼眺望著遠處海空,不時輕抿口酒,品的極有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