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6章 自汙

從開始加入教廷，信徒們便被洗腦，他們是主的孩子，教皇陛下就是主在人世間的代言人，他的所有決定都是對的，他是光輝，偉大，並且永遠也不會犯錯的。

可是今天突然有人說，教皇糊塗……

這簡直顛覆他們的三觀，雖然礙於樞機大主教的威勢，一個個敢怒而不敢言，可很多人已經擡起了頭，顯然在做無形的抗爭。

樞機大主教對此並不意外，他知道普通信徒的心裏，可正是因此，他才不能放過這個機會，以他教皇的關系，早晚有一天會你死我亡，而在這之前，他必須扭轉教廷內部對教皇的信仰。

否則……

他必敗無疑。

當然了，信仰想要扭轉自然不會這麽容易，雖然他已經暗中做了許多事情，可普通信徒對教皇的信仰仍舊根深蒂固，就算他這個樞機大主教，也完全沒有可比性。

但這一次卻是難得的機會。

若非他如此認定，也不會現在站出來……

“我……”

樞機大主教指著自己，面孔重新變得慈祥：“我曾經是一個流浪的可憐人。”

他的聲音極大，與其蒼老的身軀毫不匹配：“為了一張已經風幹的餅，我都可以去偷，去搶……”

此言一出，頓時一片嘩然，眾人不可置信的看著自黑的樞機大主教，無論大家之前對他印象怎樣，這一刻，也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因為樞機大主教和教皇兩個人才是主最虔誠的信徒。

他們代表著仁慈，勇敢，善良，高潔，絕沒有任何汙點。

可樞機大主教難道會用自己的事跡來欺騙大家？

“可能你們覺得很不可思議。”

他暗自嘆了口氣，自己這麽多年努力樹立的形象，在這一刻便轟然傾塌，可他不後悔，不如此，絕不可能將教皇拉下水。

“但事實就是如此，我曾經是個很不堪的人，為了生存，可以做出很多我自己都無法接受的事兒。”

樞機大主教深情地說道：“有一次，我偷了別人家三枚銅幣，可卻沒有跑掉，被主人抓住了，把我吊在樹上，活活抽了三個日夜，就在我已經視線模糊，虛弱的隨時都有可能會死的時候，突然聽到了吾神的聲音，是那麽的慈祥，那麽的威嚴，那麽的至高無上。”

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自己吸引了過來，樞機大主教聲情並茂地說道：“吾神並不在乎我的過去，因為他看到的只是一個弱小的孩子，他施展無上法力，將我救了下來，並且親自補償了那對抽打我的夫婦銀錢，還降下聖力，恢復我的傷勢，在那之後，我才有了信仰。”

他仰望天空：“是吾神，給了我第二次生命，是吾神，讓我認識到，人世間最光輝的一面，是吾神，讓我活的有了最嚴，讓我不必為幾口吃食，而做出那些卑劣的事情，所以……我決定，將我的一生，都奉獻給吾神……”

鴉雀無聲，沒有人再議論，他們是信徒，親耳聽到這種事情，心中的激動可想而知。

“在那之後，我洗心革面，有了新的開始，可這不代表我不會犯錯，雖然我有了虔誠的信仰，雖然我發誓自己不再做那些卑劣的事情，可有些時候，還是會有決策性的錯誤，而這種錯誤，甚至會導致很多如你們般虔誠的孩子失去了性命……”

他悲傷地說道：“我竭盡全力的，盡我所能的不去犯錯，可我是人，這世上，除了吾神外，沒有什麽存在，可以永遠也不犯錯，我是這樣，陛下也是這樣。”

信徒們突然發現，高高在上的樞機大主教好像距離他們近了許多，這種感覺很奇怪，有些激動，又有些不安。

“犯錯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人去糾正，犯一個小錯，或許會失去一些財務，丟掉一些東西，甚至失去幾個孩子們的性命，可是如果犯了大錯，便會使得我教廷的根基動搖，成千上萬人因此而失去性命。”

樞機大主教深吸了一口氣：“孩子們，你們都是我教廷最寶貴的財富，我知道你們不怕犧牲，可我怕，為了吾神，我可以付出自己這條卑微的生命，相信你們也一樣，但若是走的方向是錯的呢？若是某種做法，不但不會為吾神增光，反而會使得吾神蒙羞呢？難道我們也要去做？”

那一直沉默的紅衣大主教有些忍不住了，他不知道樞機大主教的過去，也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可到了他這個層次，除了信仰之外，自然也有著自己的判斷，當然不會那麽好忽悠。

“閣下。”

他臉色凝重，再不畏懼樞機大主教的威嚴，直言開口：“難道您是在質疑陛下麽？難道您忘了進入教廷的時候，我們發下的誓言嗎？難道這些年，在陛下的領導下，我們走過什麽錯誤的道路嗎？”

一連三個疑問，聽得所有人的沉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