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三章 刺史(第2/2頁)

“好大膽!當真好大膽!武雉此女牝雞司晨,竟敢號稱節度使,截留兩郡賦稅,自命文武百官,擴軍建制,當真反心不加掩飾了,應該討之!”

“慢!州兵羸弱,不堪大用……咳咳……再說,我等乃是朝廷之官,若無旨意,不得擴軍,若拿州兵討伐,當真以卵擊石,有著傾覆之禍啊……還是派個使者,問問朝廷諸公的意思吧……咳咳……”

“否則,你們不怕司隸校尉彈劾麽?”

另外一個聲音有氣無力,令人一聽便知道乃是本州刺史高順。

“這讓發兵的必然是張將軍,只是刺史大人體弱多病,再過幾月就任滿,聽說已經上書乞骸骨了,又怎麽會同意用兵?”

“並且,就算要擴軍,錢糧從哪裏來?州牧大人給不給?縱然給了,司隸校尉準不準,還是兩說之事……”

文書聽得便是心裏一嘆。

因為節度使之禍,朝廷控制力底下,對州裏卻更加不安,采取的是分權之策。

按制,每州設州牧一名,統管行政,又有州刺史,管著州兵,還有司隸校尉,乃是朝廷指派的京官,專門負責督察。

這實際上,就是行政、軍事、監察三權分立,導致任何一人都無法獨大。

“奈何朝廷江河日下,積重難返,卻不是什麽妙策就能起死回生的……”

文書心裏嘆息一聲,來到門口,恭敬拜倒:“啟稟刺史大人,有平山與定原兩郡的行文!”

“是余文啊,送上來吧!”

高順咳嗽一聲,卻能清晰叫出麾下每一名官吏的名字,顯然記性甚好,也令人敬佩。

余文心裏一熱,躡手躡腳上前,放下文案之後又倒退數步至角落,眼觀鼻、鼻觀心,垂手不動。

在堂內,尚有其他數人,一名虬髯滿臉,穿戴鎧甲的大將立即問著:“如何?”

他嗓門洪亮,聲若雷霆,震得宇文的耳膜都是微微作響。

“咳咳……定侯石泰,參武雉橫行不法,殘殺他愛子,請征伐之……嘿嘿,說願意派兵助剿,這豈非借我們之勢,為他報私仇?”

高順一本本看下去:“只是下一本,便是平山郡節度使齊麟,保舉武雉為南鳳郡節度使的文書,兩家似乎暗中有著勾結,甚至聯合聲討定侯,咳咳……當真是你方唱罷我登場,好生熱鬧啊……”

“混賬!這群藩鎮,將朝廷名義大器,當成什麽了?”

張將軍怒喝,以拳擊掌,發出大響,顯然甚是不忿。

“咳咳……張大人息怒,朝廷積弱,到了此時……咳咳……只要他們還知道稱臣,保住這最後一點名分……咳咳,老夫也別無所求了……”

高順似無奈說道,張將軍卻是胸膛劇烈起伏,忽然一拱手:“屬下還要去視察軍營,先告辭了!”

行禮出去,顯然怒到了極點。

“唉……咳咳……”

高順似想站起,奈何咳嗽連連,只能無奈欲坐。

“老大人還請保重!”

余文立即上前,將高順扶到座位上:“千萬莫要急壞了身子啊……”

“奈何……奈何……”

只是靠近之後,他的耳邊也傳來了高順的低語:“有心殺賊、無力回天,我州兵萬余,盡是老弱,武備不修,朝廷征款卻越發厲害,稍不如意就要被司隸校尉彈劾,老夫與州牧大人又能如何?”

余文默然無語。

定州情況還算好的,只是有幾家跋扈節度罷了。

其余各州每年不是水旱大災,就是有著流民作亂,黃桀雖死,其它烽煙卻未除盡,甚至還有仿照前朝末世,自立反王者,號稱要革大周之命!

這切骨之痛就在眼前,朝廷也只能再加攤派,抽調最後一點精銳剿殺。

聽說大戰連綿,兩個州都被打爛了,百姓死傷狼藉,白骨露於野,慘不忍睹。

與這些相比,本州雖有禍亂,百姓大體卻還活得下去,這就是州牧與刺史的功勞了。

“那這些文書呢?”

“留著不發,我自然會去報於太守,至於底下那三個藩鎮,讓他們鬧去吧……”

高順疲憊得閉上了眼睛,余文卻讀出了他的嘴型,明顯是想說“狗咬狗”。

當即告辭出來,復又嘆息一聲:“放任自流雖好,但等到三家互相吞並,成為本州第一強藩之後,那真是一切都來不及了,不過……這也不關我事,縱然有變,以我的神通,還護不得一家老小麽?只是本盟元老似乎最近少有聯絡,不知道上層發生了何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