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借宿遇同胞

2002年7月,韋伯斯特鄉的陽光餐廳廚房裏,不甘平庸的王俊正切洋蔥切的淚流滿面,黯然銷魂。

很多人說美國自由民主平等,純屬扯淡,只是不平等表現的很隱晦而已。比如,美國很多餐館寧願收留一些看見女人只會問“約嗎”的黑人,都不願雇傭沒有綠卡的中國人。

陽光餐廳的禿頂老板托德肯用王俊這個外來者,主要看中了他的本事,洗盤刷碗,倒垃圾,搬貨物,掃地拖地都能幹,廚房忙不過來時他還可以幫忙切菜。最妙的是,他一個人能幹三個人的活,只拿一個人的薪水。

切完洋蔥,王俊靠在廚房門口稍歇,有些羨慕的看著服務員們抽簽。

打雜是死工資,老板只給250美元的周薪,很讓人郁悶的數字。服務員沒有底薪,薪水卻是顧客給的小費。

在美國到餐館用餐,只要有服務員點菜送餐,平均得付15%到20%的小費,高於這個數額的,表示對服務態度很滿意,低於這個數額的,表示對服務態度不滿意,一般不可低於10%。

好的區域容易得到更多小費,為了公平,每天都要進行抽簽。服務員抽到幾號,今天就負責照顧幾區,這區裏的客人都由他負責,帶客人,上菜,收盤,添水,收桌等等。

服務員運氣好的話,一天就能獲得上百美元。打雜則是一天幹近12個小時,累到腰酸背疼的苦差。

“王,你發什麽呆呢?快點把這兩箱汽水搬到廚房裏去。”老板托德叫道。只要看到員工站著不動,他就不舒服。

“知道了。”王俊點頭道。

過了一會兒,托德又叫:“王,把這些食材都搬進廚房,能快點嗎?再磨蹭今天扣你工錢了!”

今天是周末客人多,一直到晚上十點,王俊終於打掃完衛生,可以下班了。

他對老板說:“托德先生,我決定辭職不幹了。”

托德愣了一下,擺出副笑臉:“你幹的挺好啊,我對你也不差吧?為什麽要走呢?年輕人現在就這麽怕累嗎?”

王俊搖了搖頭,微笑道:“不,我幹的很愉快,學到了不少東西。我想去個大城市,找份賺錢更多的工作,在去之前我得存點錢,即使到了那邊沒法立即找到工作,也能撐段時間。”

托德不再勸說,從錢包裏抽出三百美元,塞到王俊手裏,嘆道:“看來你早就想好了。孩子,我建議你去安娜堡,距離這裏才幾十公裏。如果找不到好工作,你可以再乘車去底特律。”

“老板,謝謝你的建議,還有謝謝你多給五十塊。”王俊笑道。托德雖然小事很多,至少不拖欠工錢。

他在這裏找工作,更多是為了鍛煉溝通能力,有時間就和人聊天。結果不錯,雖然他的英語發音不是很標準,對話沒問題。

清楚自己是個過客,王俊沒有在韋伯斯特鄉租房子,而是在貧民區找了間沒人居住的老屋暫住。稍微打掃了一下,沒水沒電,他為了省錢什麽都能湊活。

托德拍了拍王俊後背,和他一起出了餐廳,像個長輩一樣鼓勵說:“你很能幹,也很有沖勁,我相信你會賺到錢的。”

“謝你吉言。”

雖然在美國一無所有,王俊卻總能面帶微笑的生活。雖然薪水很少,他做事卻很認真。他用自己的努力贏得了尊重。

第二天,王俊背上旅行包向安娜堡進發。

一周時間,以1比8的匯率賺了兩千四百塊人民幣,王俊很滿足,他相信到了大城市會賺的更多。

安娜堡是密歇根第六大城市,也是距離他所在位置最近的大城市,那裏有將近四萬人是學生,多年被評為美國最適合居住的城市之一,居民受教育程度全美名列前茅。單是這些特點就對王俊有足夠的吸引力了,甚至好過底特律。如果有錢了,把樂瑩接來,讓她讀密歇根大學就很好。

王俊搭了一輛車,這次沒那麽好運,司機的目的地是安娜堡附近的鄉鎮,剩下的路他只能再想辦法。

王俊在小鎮的籃球場邊湊活了一頓中午飯,順便觀看了本地人賭球。單挑10球一局,輪流進攻,先進10球算贏,贏一個球10美元。

賭注不小,窮到恨不得一元硬幣豎著削成兩半花的王俊有點蠢蠢欲動,不過看了那些人的表現後,他毫不猶豫把脖子又縮了回去,還是安靜的吃飯吧。

幾個黑人的速度實在太快了,跳的也高,身高一米八左右就能輕松扣籃,急停跳投也高度驚人,根本不可能封蓋。王俊感嘆業余球員都這麽厲害,美國不愧是籃球國度。

下午他離開了小鎮,從兩點一直走到天黑,沒再搭到車,也沒看到城市的影子。

他開始頭疼起來。不是走錯方向了吧?慘了,難道今天要在樹林裏、草地上露宿?這裏可夠冷的啊。

密歇根州白天晚上溫度差距很大,哪怕是7月份,露宿也很痛苦。而且王俊沒有帳篷、睡袋,恐怕會成為蚊子們的血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