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百寇鬧東京(七)

小李廣花榮神箭顯威,一箭搠翻了項元鎮,大大揮舞了在他身後跟隨著來的元陽谷眾賊兵。那其中為首兩個少年壯士,每人綽一條金錢豹尾方天戟,正是掃地龍火萬城與擎天銅柱王良。

他們二人年輕氣盛,見花榮如此神勇,亦起了爭功之心,有心要在梁山好漢面前好生表現自己。

二人縱馬疾馳,揮動長戟,上去幫助武松一齊夾攻最後的活著的十節度王煥。

那王煥本來應付一個武松就已經夠艱難,誰想到又沖殺進來兩個生力軍,拼命之心頓時歇了,只能使出渾身解數嚴密防守,只招架不反擊,且戰且退。

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是居然連花和尚魯智深也折返回來了。那六十多斤的水磨禪杖就似閻王發出來的帖子,隨著莽和尚霹靂也似的一聲怒吼,被當成了投槍,向著王煥的臉上投擲了過來。

舉重若輕,沉重的禪杖在魯智深手裏變成了一把例如虛發的飛刀。

王煥用盡最後的內力,舞動金槍想用撥打雕翎的方式去格擋,但是他失望了。

就在金槍接觸到禪杖的一刹那,王煥就覺得撞來的力量就如同錢塘江上的潮信,洶湧澎湃,勢不可擋。

平生不修善果,只愛殺人放火。

就聞得一聲脆響,王煥金槍斷裂,臉龐被魯智深的禪杖削中,與韓存保是一個相似的結果,同樣的歸宿。

顏樹德原本從容應戰紀山雙虎,只圖拖延時間,好讓押運車隊可以早點離開,但未想戰局突變,轉眼之間,三鎮節度使一齊戰死,梁山賊軍又來援軍,魯智深、武松兩個先天高手都解脫了出來,若是被他們形成了合圍,自己小命定要不保。

想到這裏,這位一直保持著淡定心態的絕頂高手終於不再淡定了,他氣沉丹田,暗運內勁,使出千裏傳音之術,大吼道:

“任莊主,任大哥,你怎麽還不出手呀,你若是再不出手,兄弟我就要掛了。”

話音剛落,街巷之中殺出來數百名短打衣襟的莊客,都是三山五嶽的長人,滿臉都是彪悍的殺氣,為首一人,身穿黃金鎖子甲,手提爛銀點鋼槍,跨著火炭棗騮馬。

那人一邊疾馳一邊狂喝道:“務滋不必擔憂,愚兄任森來也。”

花榮麾下的元陽山眾賊兵想去阻攔,卻未料這隊地主武裝十分勇猛,配合默契,進攻防禦頗有章法,一看就是經常在操練的隊伍。

王良與火萬城雙戟並舉,聯手來戰任森,鬥不上三合,火萬城一戟招式用老,在任森下肋處戳了空,反被他用一只手臂將戟牢牢夾住。

王良急忙來救,卻吃任森仰天一聲爆吼,聲如虎狼嘶吼,一時不免愣了一下。

任森抓住時機,用右手取出了腰間的黃金鐧,再抖手向上一撩,正中火萬城的下巴,卻在那廝的頭上戳出了一個鬥大的透明窟窿,血光四濺,死屍栽倒。

花榮大驚失色,拍馬搖槍,替下王良來戰任森。這二人用的是完全一樣的武器,是銀槍手對上了銀槍將,雙槍並舉,大戰在龍潭虎穴之中。

要說花榮的本領未必在任森之下,但任森帶來的數百莊丁,其戰力就相當強大,瞬間就殺得人頭滾滾、血肉橫飛,擊潰了元陽谷的賊兵,隨後跟隨著自家莊主來圍攻花榮。

小李廣立刻就陷入敵陣,成了被群毆的對象,魯智深與武松原本想去追趕囚車,但看到花榮遇險,哪裏還有心思再管淮西人的閑事。

兩位好漢扭轉頭來,禪杖戒刀並舉,回來劈砍任森的地主武裝。這一下就乖乖不得了,任森的莊丁再能打仗,又怎麽能幹得過兩個萬人敵?

任森只擋了幾下魯智深的禪杖與武松的戒刀,就知道情況要不妙了,他立刻就明白,眼前這一僧一行者只有顏賢弟才能有辦法去單挑,憑我哪裏打得過?所以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騎兵比較步兵最大優勢在於機動力強,騎兵若是想逃命,除非步兵輕功絕頂或者懂得道家法術,否則要追趕上,是很難的。

魯智深與武松都是內外兼修的武道宗師,但是他們都有一個重大的薄弱環節,就是不懂輕功,不能飛檐走壁,論高來高去的本事,比不上梁上君子鼓上蚤時遷。

任森座下的這匹馬算不上是千裏龍駒,但要甩掉魯智深與武松這兩位腳力一般的武道宗師,卻沒有任何壓力。

只見他虛晃了一槍,賣了個破綻,輕舒猿臂,款扭狼腰,一把抓起一名部下的莊客,將他當成暗器,惡狠狠的擲向魯智深。

魯智深禪杖只輕輕一撥,那名莊客就如同破敗的草席,被隨意一下就拍落塵埃。

就在眾人被任森的無恥行徑震撼,對著他怒目而視的時候,人家早已脫出戰團,拍馬而去,去追趕退走的囚車車隊了。

顏樹德也沒有心思繼續和馬勁他們兩個人繼續糾纏,刷刷數刀,把敵人逼退,縱身躍起,邁開兩條飛毛腿,亦是腳底抹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