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死時生祭(上)

所謂力量,是一個很簡單又很復雜的詞匯。

說它簡單,是因為世間萬物都可以都稱之為力量,法師的魔法、戰士的怒氣、聖騎士的聖光、死亡氣騎士的死亡靈氣等等,甚至是工程師們用扳手敲出的槍械,火炮和炸彈,這些統統可以被用來保護自我,或者對其他人造成傷害,它們都可以被稱之為力量。

而說它復雜,是因為在繁雜到包容無盡體系的力量之中,你很難找出一個互相對比的標杆,嬌弱的人類會因為情緒的變化而突然爆發出難以想象的力量,比如救助幼童,或者是絕境自保,擁有強大力量的個體,也會因為意志的崩潰而被弱很多的敵人輕易的殺死。

力量不是一成不變的,尤其是當它顯現於很容易動搖的生命之軀上的時候,力量就呈現出了一種難以捉摸的狀態。

這也是為什麽很多生靈都會敬畏力量……在很多時候,不受管控,缺少敬畏的強大力量,都意味著恐怖的破壞,毀滅的到來,文明的末日,但它同樣可以被用於保護。

力量沒有善惡之分,就如同刀劍永遠不會主動犯罪,它造成的結果,更多的是取決於使用者的意志。

“鐺!”

兩把異型長劍在碰撞之間迸射出了劇烈的火花,在鋒利的劍刃高速摩擦之間,就連一向穩固的空間,都被切出了轉瞬即逝的黑色裂痕,這是力量強大到一定程度後的體現,它會突破世界環境的桎梏,甚至輕而易舉的改變戰場的地形。

“啪!”

洛薩的虎口劇震,一陣刺痛從手指中傳來,讓人類皇帝收劍後撤,他腳下的磚石被能量的余波吹的向後聳動,腳下的土壤也在冰冷和灼熱的交替之間,變得異常的脆弱,洛薩回頭看去,在他和泰瑞昂交戰的戰場周圍,一個被逸散的氣勢切開的圓弧赫然在目。

那被切開的黑色土壤就像是某種示警,將兩個人的戰圈和更外圍的戰場分割開,任何膽敢越過這層圓弧的存在,不管是生者還是死靈,都會被戰圈裏混沌的氣勢切成碎片。

那黑色的與火紅色的能量火花在每一寸空氣中對抗著,湮滅與爆炸,向著四面八方展露出詭異的光暈,就如同他們的主人一樣,就像是被關入囚籠的野獸,因為彼此的意志與使命,最後的結局只能是不死不休。

這是人類文明和黯刃軍團的最強者之間的戰鬥,是兩個文明之間的碰撞,它容不得第三者攪亂,隱藏在這場戰鬥之下的意義,要比這戰鬥本身更莊嚴,更沉重。

“以生者的標準來看,你已經很不錯了。”

泰瑞昂的左手揮下,呼嘯的灰燼使者低垂於黯刃之王的身側,他伸出手,將盔甲上四處點燃的力量之火拍滅,那被具現化的,屬於戰士的力量之源不是凡俗的烈火,它更傾向於元素的烈焰,更準確的說,那是洛薩堅韌的鬥志演化的攻擊手段,唯有在手持滅戰者的時候,這種火焰才會被點燃。

“這應該就是滅戰者的能力了……”

泰瑞昂活動著手指,看著洛薩以及他手中的黃銅色的,已經被灼熱的火焰包裹的長劍,他輕聲說:

“果然不愧是傳奇之劍,它給了你新的力量。”

“它給我的,可不只是力量!”

洛薩將嗡鳴不休的戰劍換到另一只手上,他的左手向外甩動,一滴滴如巖漿一樣的血液從虎口被震裂的傷口中滴落,那血液在落入空中的瞬間就被點燃,化為點點火星消散,就好像那並非是生命的液體,而更像是某種燃料。

“它給我的,還有一份使命……”

皇帝的雙手握住戰艦,將如火柱一樣的劍刃豎在身前,他深吸了一口氣,將周圍戰場中傳來的慘叫,悲鳴以及壯烈的喊殺聲摒除出腦海之外,讓自己的意志和精神達到最純粹的狀態。

泰瑞昂歪了歪腦袋,他眼中閃耀著好奇,但他並未停下進攻,在戰場上給敵人充分的準備時間,完全就是在自尋死路,他的身影如黑色的閃電一樣在狹窄的戰圈裏縱橫來回,那灰燼使者的劍刃呼嘯之間帶出的威力十足的影之刃鋒利的破壞著戰場上的一切。

那些鋒利的劍刃擦過洛薩的軀體,撕開人類皇帝的盔甲,在他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傷口,但卻始終沒有能打斷洛薩正在進行的某種儀式,不管泰瑞昂再怎麽揮劍劈砍,那些傷口總會在皇帝灼熱鮮血的流淌中被飛快的愈合。

“在我手持此劍,在先祖的陵寢中斬殺了那來自深淵的野獸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了滅戰者所傳承的意義……我曾和先祖的靈魂有過短暫的交流。”

洛薩長出了一口氣,就像是完成了某種儀式一樣,一股灼熱的氣息在人類皇帝的軀體裏迸發出來,泰瑞昂的眼睛眯了眯,在體內湧動的薩萊茵本能中,他能清晰的看到,洛薩的每一根血管裏那流淌的鮮血,都在散發出灼熱的能量,就像是被點燃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