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7章 欲語還休

沒有人是不可或缺的。

這是整個自然法則亙古不變的定理，缺少了任何一個人，地球依舊自轉、太陽依舊升起、潮汐依舊漲落，世界依舊是那個世界，沒有什麽事情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生活是如此，職業體育也是如此。

在以NFL為首的職業體育聯盟中，沒有人是不可取代的。

一名球員的隕落或者離開總是伴隨著更加年輕更加活力更加強勢的選擇紛紛湧現，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有些時候甚至不需要後浪的推送，浪頭就已經自顧自地消失在那一片汪洋大海之中。

即使是佩頓·曼寧、湯姆·布雷迪這樣的頂尖巨星們，他們也不是無可替代的唯一。如果他們懈怠了訓練，如果他們出現了傷病，如果他們丟掉了狀態，在他們的身後也依舊有著數不勝數的新生代四分衛正在等待著取而代之；哪怕他們全力以赴地保持狀態，職業聯盟之中的群狼環伺也在虎視眈眈地尋覓著擊敗他們的機會。

阿爾東·史密斯自然也不例外。

的確，阿爾東是一名防守天才，但這樣的天才到底是十年一遇還是百年一遇？其中的區別卻是客觀存在的；而即使是百年一遇的天才，不懂得珍惜自己的天賦而不斷揮霍光陰，那麽被拋棄被淘汰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球隊不會在乎，隊友不會在乎，球迷也不會在乎。消失了一個阿爾東，還有千千萬萬個史密斯等待著大展拳腳的機會；一名天才球員可能改變比賽局面，但橄欖球比賽卻需要五十三名球員團結一心的努力才能夠獲勝，“1:53”，到底應該如何取舍，這不是一個數學難題。

換而言之，除了球員自己，沒有人在乎他的職業生涯。

對於球隊和經紀人來說，球員只是一個商品，精心打包、苦心經營之後，渴望著能夠一本萬利的商品。

對於球迷來說，球員是他們追逐和追捧的對象，但歸根結底，在球隊和球員之前，他們永遠都選擇前者。

對於球員家人來說，他們全心全意地支持著球員追逐自己的事業，但他們終究只是一群無法感同身受的旁觀者。

只有球員自己，他的職業生涯從來就只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被譽為有史以來最具天賦的蘭迪·莫斯，在聯盟之中流浪了十五年，這才在舊金山49人贏得了自己第一枚超級碗冠軍戒指，而唯一能夠改變莫斯命運的就只有他自己。

現在的阿爾東·史密斯也是如此。

按照美國的文化習慣來說，陸恪應該放任阿爾東，他需要選擇眼前的隊友們，而不是那一個任性妄為的“天之驕子”。

陸恪已經盡力了，他竭盡全力地試圖幫助阿爾東；但如果就連阿爾東自己都不在乎的話，他也束手無策，他不應該過度幹涉阿爾東的生活——他不是阿爾東的經紀人，他甚至不是舊金山49人的教練，阿爾東不是他的責任，也不應該是他的責任。

但陸恪之所以是陸恪，舊金山49人之所以是舊金山49人，就是因為在這支球隊裏，他們不是為了比賽為了勝利而聚集在一起的雇傭兵，他們是並肩作戰的戰士和戰友。

當初莫斯就說過，在新英格蘭愛國者陣中，所有人都為了勝利而聚集在一起，他們能夠享受勝利的喜悅、品嘗失敗的苦澀，卻無法分享生活的點滴。當然，這也可以看做是一種職業體育的專業精神，公私分明。

只是，這不是舊金山49人的風格。

當戰友面臨困難遭遇危機深陷泥沼的時候，他們必須出手幫忙，“不拋棄不放棄”，這一句口號聽起來無比矯情，卻是戰場之上浴血奮戰之後總結下來的真理。因為只有這樣，在這場殘酷而血腥的戰爭之中，他們才能並肩生存下去。

阿爾東不僅僅是他的隊友而已。他們是朋友，他們還是戰友。

理智告訴陸恪，他已經盡到了自己的責任，剩下的事情就應該看阿爾東自己的了；但情感卻告訴陸恪，阿爾東需要他。

“你們先開始。”陸恪留下了一句話，轉身大步大步地離開了。

洛根和馬庫斯互相交換了一個視線，然後就亦步亦趨地追了過去。

見狀，賈斯汀也連忙揚聲說道，“注意著斑比，不要讓斑比受傷了！”呼喊完畢之後，賈斯汀握了握拳頭，重重地捶了捶桌面，而後掏出了手機，撥通了阿爾東的電話，果然也只是響了兩聲就被掛斷了，“該死的家夥！”

賈斯汀也是防守組裏的老大哥了，2008年轉會來到舊金山49人之後，轉眼就在這裏度過了五個賽季，他的輝煌和成就全部都是在這座城市的這支球隊創造的，盡管此前在辛辛那提猛虎待了七個賽季，但他的內心歸屬卻始終是屬於舊金山的。

現在阿爾東又出現問題，賈斯汀的擔心絲毫不比威利斯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