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我之惡，只為等你（上）

這一刻海大夫的悲傷與絕望是如此真實，充滿了感染力。

他跪在地上，一點一點拾取著女帝的靈魂碎片，仿佛在拾取著自己曾經的記憶，神情格外認真卻又顯得如此悲涼。

望著海大夫，本想開口的王大蟒忽然沉默了，此刻他才發現，自己不是真正的了解海大夫。

他是個強者，但是他很天真，如同一個孩子。

他所追求的“惡”，並非純粹的惡，只不過是為了獲得所愛的人認可罷了。

在外漂泊了數十萬年，這次歸來，他雖說是為了搞破壞，可每當聊起女帝的時候，他總是眉飛色舞，眼中洋溢中愛慕與眷戀。

王大蟒還記得，在進入遺跡宮殿之前，表面滿不在乎的海大夫難掩語氣中的激動與期盼。

望著此刻悲傷流淚的海大夫，他的心中不是滋味。

陰德護體的海大夫愛上了一個極致的“惡人”，就仿佛是個笑話，而這不也是童話故事，他們注定不可能有美好的結局。

正如炙熱的火焰愛上冰冷的水一般，靠的越緊，蒸發的越快，只會給對方帶去傷害，永遠沒有在一起的可能。

但是這一點海大夫並不知情，他還一直走在努力接近女帝的路上，傻傻的以為是自己不夠惡，才無法得到女帝的認同……

這一刻，王大蟒忽然很想知道女帝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為何會將這團可能會“灼燒”到自己火焰一直留在身邊。

她是真的不知道？

或者說，她真的是惡人嗎？

點點晶瑩的靈魂碎片在這時如蒲公英般閃爍著幽藍色的光芒，慢慢浮空而起，在空中一點點消散。

這一刻海大夫想要伸手去抓，卻絕望的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抓住，那些藍色的晶瑩碎片哪怕被他緊緊握在手中，卻依舊會從指間流逝……

“為什麽，為什麽啊！”海大夫悲傷的咆哮著。

只要有靈魂碎片在，他依舊有復活女帝的希望，然而這一刻，最後的希望也破滅了。

“啊啊啊！”海大夫用盡全力的胡亂抓著，此時的他顯得那麽無助且絕望。

當藍色晶瑩全部消散的那一刻，海大夫頹廢的坐在地上，臉上再也沒有了往日的樂觀與笑容。

“沒了，什麽都沒了……呵呵……哈哈哈……”

望著此等姿態的海大夫，王大蟒想要開口安慰，卻不知該說些什麽。

做個好人失去了族人，朋友。

做個惡人失去了最懂他的女帝。

海大夫是一個幸運的人，卻也是不幸之人，因為他的幸運只屬於自己。

沒有人認可他，更沒有人理解他，除了女帝。所以女帝已然成為了海大夫的精神寄托。

粉碎的那一刻，悲涼與絕望的情緒深入骨髓。

……

女帝之魂碎片在六道輪回內緩緩重組。

一塊塊的拼接，修復，許多記憶也如幻燈片般在女帝的腦海中回放。

四十六萬年前，妄虛海域。

血雨紛紛，洋洋灑灑覆蓋了整片海域。

此刻妄虛海域的某座無名小島上，熊熊大火席卷，哭聲、慘叫、求饒聲揉捏在一起，如同一片煉獄。

“全殺了一個不留！”一道粗獷的聲音從島嶼內傳來。

隨著他的聲音落下，殺戮變得更加徹底。

此時，島嶼的某座木屋中，一個小女孩正踩在板凳上，透過窗戶望著外界，臉上寫滿了恐懼。

親眼見到族人一個個倒在血泊中，這一切讓這個只有八歲的女孩徹底呆滯在了原地。

這時門忽然被撞開，嚇得小女孩一個哆嗦。

“月兒，快跑，快跑啊！”

“父親！”望著進來的是父親後，小女孩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隨後朝著父親奔去。

不過隨即她的腳步停下了，因為此刻他的父親渾身是血，猙獰的面目讓她覺得害怕，這似乎不是她所認識的那位父親。

“月兒，快跑，再不跑就來不及了！”男子一臉猙獰的再次吼道。

“父親……我怕！”小女孩膽怯的開口道。

這次男子沒有再說什麽，伸手抓起了小女孩，隨即連忙朝屋外奔去。

外面一片混亂，許多房屋被火焰點燃，到處是殘垣斷壁，許多族人都在拼命奔逃著，也有一部分族內的戰士正與入侵者奮力搏殺。

拎著小女孩跑出一段距離後，他的父親忽然停下了腳步，隨後將女孩放在了地上：

“月兒，跑，千萬別回來了。”說著男子便要轉身回去。

這時小女孩伸手抓住了男子的褲腳，帶著怯意問道：

“父親，母親呢？”

聽聞此話，男子的腳步一頓，隨即開口：

“我和母親會來尋你，月兒你先跑！”

說完此話，男子便狠心掰開了小女孩的手，朝著族地而去，只留下小女孩一臉無助的望著他遠去的背影。

“父親……我怕……”小女孩口中喃喃，眼淚不爭氣的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