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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你看問題的角度很有意思,”我說,“你覺得究竟發生了什麽?”

“不清楚,”哈利說,“也許躍遷並非那麽難以預測。”他喝了一口自己的果汁。

“有趣,我也這麽說來著。”

“好吧,不過我的確這麽認為,”哈利說,“我不像艾倫那麽懂理論物理學,願上帝讓他安息,但我們理解躍遷的理論模型不知哪兒出了錯。很顯然,勒雷伊人有辦法預測我方飛船的躍遷位置,而且精確度極高。他們是怎麽做到的?”

“我覺得他們不該有這個能力。”我說。

“說得好。但他們就是做到了。結論顯而易見,我們的躍遷模型是錯誤的。如果觀測結果和理論有沖突,那就該把理論扔出窗外。因此,現在的問題是: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麽?”

“你有什麽想法?”我問。

“有幾個,但這實在不是我擅長的,”哈利說,“我的數學知識不夠。”

我哈哈大笑:“知道嗎?沒多久以前,艾倫也說過同樣的話。”

哈利笑著舉起果汁杯。“敬艾倫。”他說。

“敬艾倫,”我說,“以及所有缺席的朋友。”

“阿門。”哈利說,我們一起喝了一口果汁。

“哈利,你說他們把我帶上雀鷹號的時候,你也在場。”我說。

“是的,”他說,“一堆爛肉。別在意。”

“沒關系,”我說,“還記得帶我回來的那個小隊嗎?”

“略有印象,”哈利說,“但印象不深。我們整個旅程都被隔離在一個區域內。他們把你帶上船的時候,我們正好在做體檢,我在醫療室看見了你。”

“救我的那個小隊裏是不是有個女人?”

“是的,”哈利說,“高個子。棕色頭發。我能想起來的就這麽多了。實話實說,當時我更關注你,而不是把你擡進房間的人。我認識你,不認識他們。怎麽了?”

“哈利,我老婆就在救我的那幾個人裏面。我敢發誓。”

“你老婆不是死了嗎?”哈利說。

“我老婆的確死了,”我說,“但那就是她。不是跟我結婚的那個凱西,而是一個防衛軍士兵,綠皮膚……”

哈利面露疑色。“你很可能出現幻覺了。”

“是啊,但如果真是幻覺,幻覺裏的凱西為啥是殖民防衛軍的士兵呢?為什麽不是我記憶中她原來的樣子呢?”

“不知道,”哈利說,“按照字典上說的,幻覺不是現實。不需要遵守規則。沒什麽理由禁止你幻覺中的老婆是個防衛軍士兵。”

“哈利,我知道這聽起來像是說胡話,但我確實看見我老婆了,”我說,“我的身體也許被切碎了,但大腦很正常。我知道我看見了什麽。”

哈利呆坐片刻。“我的班在雀鷹號上悶了好幾天,”他說,“我們擠在一間休閑室裏,無處可去,無事可做——他們甚至不準我們接入船上的娛樂服務器。連上廁所都有人押送。我們只能隨便聊天,談論這艘船的船員,談論特種部隊的士兵。有意思的事情來了:誰也不認識從普通士兵轉入特種部隊的人。這本身沒什麽。我們大部分人都還處於服役的最初幾年。但還是很有意思。”

“也許必須服役很長時間才有機會進去。”我說。

“有可能,”哈利說,“但還有其他的可能性。他們畢竟有個‘幽靈旅’的名號。”他又喝了一口果汁,把杯子放在床頭櫃上。“我決定去深入挖掘挖掘。要是我一去不回,記得替我復仇。”

“我盡量,不過得看情形。”我說。

“很好,”哈利咧嘴一笑,“你也做點兒調查吧。你至少還得接受好幾次盤問,不妨試試盤問一下他們。”

“雀鷹號怎麽了?”緊接著的一輪面談中,哈維娜少校問。

“我想給他們發個信,”我說,“感謝他們救我一命。”

“沒這個必要。”紐曼中校說。

“我知道,但這麽做符合禮節,”我說,“想想看,若不是他們,樹林裏的動物就會把我一個腳趾一個腳趾地吃掉,別的不行,我至少可以發個小小的感謝信吧。實際上,我很想直接發給找到我的那幾位弟兄。我該怎麽做呢?”

“你做不到。”哈維娜說。

“為什麽啊?”我假扮天真。

“雀鷹號是特種部隊的飛船,”紐曼說,“他們保持通訊靜默。特種部隊飛船和艦隊其他船只之間的聯絡受到嚴格限制。”

“喂,似乎有點不公平,”我說,“我服役一年多了,給其他飛船上的朋友寄信從沒遇到過問題。特種部隊的士兵再非同尋常,總也想聽聽宇宙裏親朋好友的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