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怪事層出不窮

第二天早上,托馬斯坐在椅子上,焦躁不安,汗如雨下,面對著坐在自己周圍的十一名男孩。他們的座位排列呈半圓狀,把他圍住。一坐定,托馬斯意識到這些人就是所謂的守護人了。讓他氣惱的是,蓋裏居然也坐在他們中間。而托馬斯正前方的椅子是空著的,無須多說,他也知道那是屬於艾爾比的。

他們坐在大屋的一個大房間裏,托馬斯從未來過。除了椅子和角落裏的一張小桌子,就沒有什麽其他家具了。墻壁是木頭的,地板也是。設計這個地方的人似乎壓根就沒想過,怎樣把這裏搞成讓人感到溫暖的地方——沒有窗戶,房間散發著黴味和古舊書籍的氣味。托馬斯沒覺得冷,身體卻止不住地發抖。

看到紐特也在,他松了口氣。紐特正坐在屬於艾爾比的空椅子旁邊。“我們的領頭人依然生病在床,我代表他宣布會議開始。”他稍稍翻了下眼睛,似乎在表示他討厭這套儀式,“眾所周知,這幾天來,我們的生活都相當瘋狂,很大程度都與我們的菜鳥,也就是湯米有關,他正坐在我們面前。”

托馬斯的臉因為尷尬而燒得通紅。

“他已經不是菜鳥了,”蓋裏說,他聲音粗糙低沉,顯得很冷酷,聽起來有股滑稽的意味,“他現在是個破壞規定的人。”

這句話激起一陣小聲討論,紐特示意他們安靜。托馬斯突然很想離開這裏,越遠越好。

“蓋裏,”紐特說,“守點規矩。你要是想在我講話的時候多嘴,最好想清楚了,要麽把嘴管住,要麽你就滾蛋走人,我心情可沒那麽好。”

聽到這話,托馬斯真心想為他歡呼。

蓋裏抱起胳膊,往椅背上一靠,強壓著怒火。那表情讓托馬斯險些笑出來。托馬斯越來越不敢相信,自己之前還怕他——現在的他看起來非常愚蠢,甚至可悲。

紐特狠狠瞪了蓋裏一眼,繼續說道:“這個問題解決了,很好。”他又翻了個白眼,“之所以要開這麽一場會,是因為最近一兩天裏,空地裏的幾乎每個孩子都跑過來找我,有人控訴托馬斯的不是,有人要和他一輩子待在一起。我們得討論一下,該拿他怎麽辦。”

蓋裏身體前傾,但他還沒來得及說話,紐特就又開口了:“蓋裏,等會兒有你說話的時候。一個一個來。至於你,小湯,我們不問你,你就一個字都不許說,明白了嗎?”托馬斯不情願地點了點頭,表示贊同。紐特便指著坐在最右邊的孩子,說道:“放屁鬼紮特,從你開始。”

一陣哄笑聲響起,這個照看菜園的安靜的大個子移了下椅子,看向托馬斯,那神情好像托馬斯只是一根胡蘿蔔或是一個西紅柿。

“好吧。”紮特開始了。他眼神遊移,仿佛在等著誰告訴他該說些什麽。“我說不好。他違反了我們最重要的規定,我們不能讓大家覺得這麽做是沒關系的。”他頓了頓,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搓了搓,“不過話說回來,他……改變了我們。現在我們知道就算在外面我們一樣能活下去,可以打敗鬼火獸。”

托馬斯感到一陣輕松:有人是站在他這一邊的。他暗自發誓,以後一定會好好對待紮特。

“哦,得了吧,”蓋裏插了一句,“我敢打賭,真正擺脫那些鬼東西的人一定是民浩。”

“蓋裏,嘴巴閉好!”紐特吼道,他這次站了起來,托馬斯又一次感到歡欣,“現在我是主席,要是我再聽到從你嘴裏冒出一個字,我就為你再安排一次驅逐大會!”

“請便。”蓋裏小聲嘟囔道,怒火被憋了回去,他悶悶不樂地再次靠在椅背上。

紐特坐了下來,示意紮特繼續說。“就這麽多嗎?還有什麽正式建議嗎?”

紮特搖了搖頭。

“好的,輪到你了,弗萊潘。”

廚子的笑意透過胡子散發出來,他坐直身體。“這菜鳥的膽子比我去年煎過的所有豬和牛的膽子加起來還大。”他停了停,似乎在等待笑聲響起,但沒人出聲,“我們這麽做是多蠢啊!他救了艾爾比的性命,殺死了幾頭鬼火獸,我們卻坐在這兒嚷嚷該拿他怎麽辦。套用查克的一句口頭禪,簡直狗屁不通。”

托馬斯真想走過去握住弗萊潘的手——他說的和托馬斯心裏想的一模一樣。

“所以你的建議是?”紐特問。

弗萊潘抱起雙臂。“讓他加入議事會,安排他訓練我們。把他在空地外所做的,通通教給我們。”

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紐特花了半分鐘時間才讓大家安靜下來。托馬斯皺起眉頭:弗萊潘的建議有些過了,讓他剛說的那番有理有據的話顯得無力。

“行,把他說的話都寫下來,”紐特邊說邊記,“大家都給我閉嘴,我說真的。你們都清楚規定——凡是建議,都可以被采納——等投票時,你們有什麽想法都可以說出來。”記錄完畢後,紐特指向議事會的第三名成員。托馬斯從沒見過他,他一頭黑發,臉上長滿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