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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德勒面露微笑。

“我還在繼續調查工作,不過,這麽說吧,我的調研範圍比任何人想象的還要大些。”

“你不會是媒體的記者吧?”惠勒懷疑地問道。

“呃,不是的。我情願不是……”

“我知道了,”哲美森突然插話進來,“你是安全部門的什麽人。這樣就說得通了。”

薩德勒略帶反感地望著他。他認定,哲美森的天分很高,也會因此把事情弄得更困難。

“這個無關宏旨了。不過我想把你們看到的一切寫成詳盡報告上交。照你們看,除了聯邦飛船的機組人員之外,你們兩個是唯一幸存的目擊者了?”

“我想是的,”哲美森說,“也就是說,‘托爾計劃’徹底夷為平地了?”

“是的,不過我想它已經達成使命了。”

“只不過,多麽大的損失啊——斯蒂芬森,還有其他那麽多人!要不是因為我,他多半還活著呢。”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麽——這是他自己的選擇。”薩德勒相當簡短地答道。的確,哲美森正在轉變成為一個最富有反抗精神的英雄人物。

接下來的三十分鐘,在他們翻越柏拉圖“圍墻”返回基地的路上,他向惠勒詢問了這場戰鬥的前後經過。盡管由於惠勒的觀察角度有限,只能看到“全場比賽”中很小的一部分,但對於那些在地球上撰寫分析報告的戰術家來說,他提供的信息仍具有不可估量的價值。

“最讓我感到迷惑的是,”惠勒總結道,“要塞一方最後用來摧毀飛船的武器。它看起來像……呃,某種光束,不過當然是不可能的。光束在真空中不可見。而且我不理解,為什麽他們只用了一次?你對這事兒有什麽了解嗎?”

“很遺憾我沒有。”薩德勒回答道,不過實情並非如此。對於要塞的各種武器,他雖然所知不多,但對這一件的原理還是完全理解的。他懂得,熔融態的金屬,一旦由歷史上最強大的人工電磁場拋出去,以每秒數百公裏的速度飛向空中,自然會看起來像一道光束。他還知道這是一種近程武器,它的設計初衷是用來撕裂磁場,使普通的彈道武器偏離軌道。它只有在最理想的條件下才能使用,而且產生磁場的能量來自巨大的電容器,這些電容需要很長時間才能重新充滿。

這個謎團,必須由兩位天文學家自己去解開了。薩德勒料想他們只要花點心思琢磨一下,用不了太多時間就能想出答案。

拖車謹慎地從陡坡上爬下來,進入了柏拉圖,一架架望遠鏡的支架結構進入了視野。薩德勒心想,它們看上去簡直就像幾只工廠裏的煙囪,周圍架起了腳手架。盡管來到這裏時間不長,他還是對它們產生了幾分喜愛之情,而且同那些使用它們的科學家們一樣,把它們想象成了有性格的人物。他同天文學家們一樣,唯恐這些儀器受到損害——正是這些寶貝,將數百億光年以外的消息傳達給了地球。

一段高聳的峭壁遮住了陽光。他們一駛入陰影,黑暗便突兀地降臨了。頭頂出現了星辰,薩德勒的眼睛自動調節著適應了黑暗。他擡頭盯住了北方的天空,同時發現惠勒和他做出了相同的動作。

新星天龍依然是天上最亮的星星之一,不過正在迅速暗淡下去。幾天之內它就會比天狼星還暗,幾個月之內,肉眼就再也看不到它了。當然,那裏依然蘊藏著信息。科學家們能夠向新星天龍學到很多東西,然而它能教給普通人些什麽呢?

薩德勒心想,有這麽一條——天堂裏或許會燃起火焰,發出預兆;銀河也許會有星辰爆炸,指點迷途;不過人類只會忙著自己的事情,奮不顧身,冷漠無情。他們正忙著行星間糾紛,所以恒星的事只能靠邊站了。他們會無所顧忌地去做任何能辦到的事,而且只要他們認為合適,絲毫也不會吝惜時間。

在回家的最後一段旅程中,營救者和被營救者都無話可說。惠勒顯然開始煎熬,因為事後襲來的驚懼,讓他的雙手緊張地痙攣起來。哲美森只顧呆坐著,望著天文台漸漸迫近,就像他以前從未見過它一樣。他們駛入一千厘米望遠鏡的長長陰影,他轉頭問薩德勒:“他們有沒有及時把所有的東西隱蔽好?”

“我認為有的,”薩德勒答道,“我沒聽說有任何損失。”

哲美森心不在焉地點點頭。他沒有表現出愉悅或釋然;他的情感達到了一種飽和的狀態,之前幾個小時的經歷還在震蕩著他,在完全平復之前,他其實是什麽也聽不進去的。

車子一開進地下車庫,薩德勒立即撇下他們,急急忙忙趕回自己的房間撰寫報告。這本是他職責以外的事情,不過他很高興到了最後時刻他還能做些建設性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