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神離

行屍走肉般，從艦橋室裏走出來，楚天只覺得腦中思緒如潮。

如果不是那位克萊米上校。他都差點未曾察覺，自己最近，確實是已經變了。

最明顯的變化是在戰場上，就如楚天在雪鷹公司時的副手，那位年紀可以當他爺爺的伯納迪恩所說的那般，他已經完全的‘習慣’。

——或者是屍體見得太多的緣故，漸漸的，他對生命已然開始漠視。

MD217節點擊敗米諾斯·馮·格裏芬時，他還有些為雙方大量的傷亡而難過。而之後在赤巖星太空港，以及二十九軍事基地外的兩次戰鬥，或者是因為己方沒有什麽死傷的緣故，他對於死亡在自己手中的人命，已經是沒有了一絲一毫的憐憫。

再就是性情，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已經不介意，對其他人用點手段。無論是朋友，還是敵人。

可在人事安排上耍點心機，還算說得過去。安排那幾百名本星域出身的軍官，為帕吉特家的那些劊子手們執行死刑，這也沒什麽大不了。但只為了招攬一個像克萊米那樣所謂的人才，竟然不惜把陰謀用在對方無辜的家人身上，卻怎麽都不像是心性善良的人所為。

而更過分的，卻還是之前，為了順利接手基地內的這支駐守艦隊，竟然是默許了楚天和伊爾澤，動用那種和克萊米的那個屠殺命令，無異的手段。

他和克萊米，根本就沒有什麽兩樣。

“天哥，你這是怎麽了？別嚇我！”

懵懵懂懂的停下腳步，楚天向眼前看去。只見上官雲正抱著一沓文件，滿面擔憂的看著自己。

相比兩天前，少女的眉眼間已經沒有了那種黯淡。而換穿了一身聯邦制式的女式軍服後，整個人顯得英姿颯爽。那緊繃著的衣服，把她的傲人身材凸顯無疑，便連楚天這個素來都有這做長輩的覺悟的，也不由得多看了兩眼。特別是那幾欲裂衣而出的胸部，讓他的視線下意識的在那裏停留了稍許。

而直到接下來，他才注意到上官雲手裏捧著的東西。除了物資報表之外，後面竟是一本戰爭後勤學，和另外一本初等戰略淺述。

“哥，你到底在看哪裏？”

嬌嗔的一跺腳，上官雲將胸前的文件和書抱得更緊。剔透如牛奶般的臉上蕩漾著紅暈。也不知這到底是為了楚天剛才停留在她胸部上的目光，還是因為被發現了自己手裏拿著的這兩本戰爭相關類書籍的緣故。

“呵呵，我可什麽都沒看！”

尷尬的抓了抓頭，楚天的那張老臉居然難得的浮起了一層血色。想要解釋，卻又理屈辭窮，半晌之後裝突然想起來什麽似的拍了拍腦袋“對了！小雲，我剛才叫我到底是什麽事？”

翻了翻白眼，上官雲也懶得再問一次，直接就拉著楚天的手臂，把他扯到一面光亮到可以當鏡子的金屬門前。而看著對面照出來的人影，楚天自己也嚇了一跳。

那面色，比之兩天之前更加蒼白憔悴。

這時的上官雲，臉上的關切卻更濃數分。

“天哥，是不是病了？身體如果那裏不舒服的話，就別勉強。有什麽事，讓小煜哥哥先幫著你也是一樣。”

“傻丫頭！我哪有什麽事？”

看著上官雲溫柔如水的眼神，還有雙手緊抱著的那兩本書，楚天忽然失笑一聲，伸出手揉了揉少女的頭發。

這一彈指間，他心內所有的困擾，都如雲開霧散般，全都消失不見。而放開了最大的心事，他頓覺整個人的心情也都輕松開朗了許多。

既然連最討厭戰爭的上官雲，都在為了他而勉強著自己改變，試圖學習著戰爭方面的知識，那麽他還需要在自己心裏，掙紮些什麽呢？

雖然很還念以前那樣的平淡，可既然都已經走到了這一步。為了小雲，為了晴兒，為了自己在這個世上僅有的幾個親人，那麽他無論用什麽的卑劣手段都不過分。

他人的生死，又與自己何幹？他只要自己幾個弟妹，能夠開開心心活在自己的身邊就好。

既然對克萊米用那種手段，自己會內疚，那就不用好了。不過如果有人攔了他的路，他也不會客氣。

不覺間，楚天又憶起了在這個世界，只和相處了短短三年時間的顧如，然後一聲苦笑。他現在的性格，與顧如最討厭的那種軍人，是越來越像了。如果養母復生，看到今日的自己，只怕是要失望透頂。

……

“坎戴西理事，這次閣下動用緊急召集權，把我們這些人聚集在這裏，可是為了最近，雅特裏克第二十九軍事基地發生的那件事情？”

這是個巨大的電子虛擬殿堂，一張會議圓桌被擺放在其中，兩旁分列著上百個席位。不過此刻在會議桌旁坐著的，卻只坐著寥寥十幾人。有些臉上佩戴著面具，有些則是直接顯示著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