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四章 詢問

粗略統計了一下戰報之中，幾次戰鬥的敵我傷亡數字，揚業輕吐了一口氣後，一臉的悵然。

七千三百四十七萬人的死亡，十數戰艦的沉沒，落在紙面之上，竟然只是這一組簡簡單單的數字而已。就是不知，如果自己有戰死的那一天，是否也會如此？

他又想起了前幾天看見自己的兩個直屬上司，向各艦隊發布指令時的情景，眼中頓時滿是怪異的色澤。

——無論是那位白發提督，還是李天擇，都是非常的廋弱秀氣。後者是個能令無數女孩為之尖叫的美少年，前者初見之時，看起來則像個鄰家小弟。

他遠沒有想到，在進行作戰的時候，兩人會如此的陰狠。雖說這屠殺，都是下面的幾個艦隊指揮官所為，但是發布明確命令的主使者，卻毫無疑問是楚天無疑。楊業還猶記得，十幾天前的會議中，當許巍來信詢問那些俘虜該如何處置時，白發青年那漠無表情的樣子。

也是首次，他懷疑起自己，當初以新蘭芳共和軍俘虜身份，轉投到海盜團的所為，是否正確。

狂瀾確實能夠提供一個，令他可以快速爬起的平台不錯，但是這些天來的所為，卻和他一直以來，所秉持的軍人理念不符。

而在對生命如此漠視的人手下效力，更不知道是禍是福。

不過想起了最近基地中，所流傳的那個傳聞。楊業又輕聲一嘆，最寵愛的妹妹被殺害，也就怪不得那位性格一向以隨和著稱的殿下，會變成現在這樣子。

“楊業大校！提督大人和參謀長閣下點名讓你過去！”

正沉思間，楊業聽見有同事喚自己，怔然了一下，連忙關上了計算機的顯示屏，再稍稍收拾了一下東西。才疾步走向了這間作戰參謀室的門口。而直到身後的金屬電子滑門自動關上時，楊業才輕松了口氣。剛才那些夾雜著羨慕、嫉妒和憤恨的視線，從背後刺過來，實在是讓他渾身的不自在。

楊業知道這是什麽原因，除了他是被楚天親口調到參謀部，而且一開始，就是狂瀾宇宙部隊的大校軍校這個緣由之外。出身新蘭芳軍俘虜的資歷，也是他倍受排擠的因由之一。

而更不該的是，他這個外來者，在參謀本部，竟然是深得那位參謀長的賞識重視。

就比如這一次，從八點鐘開始，那位白發提督把參謀長喚到了基地一百層，然後就呆在了會議室裏。而這通常意味著，這兩人恐怕要套討論一上午，戰略相關的事情。

每當遇到這種時候，除了那幾位一級上將外，那位參謀長絕不會想到讓自己的部下們列席，不過這幾天隨著他的到來，這種慣例就頻頻被打破。首先是在參謀本部內部，進行例行戰略推演時，以獨到的見解受到那位參謀長的親眼相加，之後任何場合，都會想到指名讓他出席。這就是最近，他在參謀本部中越來越受孤立的真正緣由。

這又不是後宮爭寵，用得著這樣？

翻了翻白眼，楊業又邁步走向了電梯方向。而他心裏雖是這麽想著，然而心底深處，卻不免還是有一些得意。

平心而論，楊業自問如果與後面他的幾位同事易位而處，現在的情形，只怕也好不到哪去。而在參謀本部的作戰參謀室內，除了遠離孤立他的那部分人之外，卻也有想要巴結他的人存在。

——畢竟在作戰參謀室這個位置，只要是受到那位提督大人重視的，被放出去時基本都能獨當一面，擔任艦隊司令官以上的軍職。

就如他的那幾位前任，有兩位已是艦隊軍群司令官。另外三個，也是精銳甲級艦隊的掌控者。

踏入到整個基地軍事區總部中，防衛最為深嚴的一百層，楊業輕車熟路的走向了第二戰略會議室所在的方向。而當他用自己胸前的身份識別卡，打開大門時。果然只見這寬廣的室內，只有狂瀾最為核心的幾人在座。除了之前來時就知道的，身為海盜團團長、艦隊群總司令官的楚天，以及參謀長李天擇二人之外，還有副司令官沈煜，第五艦隊軍群指揮官馮輝，基地駐守艦隊總司令官瓦裏奧三人。

除了後者，都是一些年輕到讓不能不心生嫉妒的家夥。

而楊業的目光，自然而然的，就集中在了會議桌的主席位置，那位被人們稱之為銀色死神的白發少年身上。

較之幾天前，是越發的沉靜了。面無表情，眼神中充滿著死寂的色澤。也遠沒有一個月前，他剛來參謀本部的時候，那般暴躁易怒。

按照他那幾位較親近的同事的說法，基本上，除了沒有那讓人心暖的笑容之外，算是漸漸恢復了平常的性子。只要不犯錯，不提到他那位可能已經死去的妹妹，也不會輕易觸怒到他。

然而每次見面，揚業總感覺到，他這位年輕上司，似乎是在努力壓抑，努力忍耐著什麽。前幾次作戰會議的時候，他就察覺到，少年眼中偶爾透出的狂怒和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