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逃亡

太陽在地平線的一端眯著眼,亮金色光芒躲躲閃閃,驕陽正在復蘇,俄而,一縷耀眼的金芒撒下,整片大地被染成一片淡金,日噴薄而出。

與朝陽的蓬勃激情不同,淩晨的風依然冰冷,白天積攢了一天的熱量在漫長黑夜中釋放殆盡,溫度降低到最低點,沒有水,無法結冰,溫度比冰點還要低,然而,有了光,就有生物忙碌的影子。

在沙礫底下埋了一個夜晚的莫名甲蟲鉆出沙面,它們在期許些什麽,清晨的風帶著一絲絲輻射能量和從遠方飄來的水氣,這便是它們的期許,也是它們補充能源和水分方式之一,它們三三兩兩散布著,靜靜地趴在沙面上,像是在享受“進餐”的感覺,安靜而寧謐。

突然,從沙裏冒出一個表皮凹凸不平的頭顱,兩只泛著紅光的眼睛盯住它們,緊接著,一根細長而猩紅的物事閃電般射出,一只甲蟲消失了,這仿佛是個訊號,靜如死物的甲蟲們炸了窩,兩條強勁的後腿奮力扒動,眨眼間便消失在沙面上,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

那頭顱不滿足這次捕獵的收獲,從沙礫中鉆出,露出長達一米的身軀,這是一只莽原沙行蜥。

雜食,莽原最常見的生物,兩條強勁的後腿的爆發力相當於一階能力者的巔峰力量,半米長的尾鞭布滿尖銳的角質釘刺,又一個進攻利器,然而,它最具威脅力的武器不是它的力量,也不是尾鞭,而是它的致命之吻,它的口腔內側、牙線最裏邊有兩個毒饢,毒素源自它獵食的對象,這裏邊充滿了幾十種劇毒,是混合毒素,各毒素的作用並不相同,除非具備基因層面的解毒能力,否則,無藥可救,是普通人和低階能力者的催命符。

莽原的危險生物遠遠不止這個:沃瑪蛇、莽原響尾蛇、沙行蛇、刺骨蜥、土狼、鬣狗,等等,除此之外,植物也有不少品種:鐵線菊、羊茅草、獐茅草、鐵鉗蒿等等,它們點綴了這一望無垠的沙世界。

在外人看來,莽原孤寂、荒蕪、危機四伏,是生命的禁區,然而,當你深入其中,卻能發覺它處處生機勃勃,呈現出一股不同於城市的繁華。

這只沙行蜥在沙堆中刨了一會兒,又挖出幾只甲蟲,才意猶未盡地離開,沒多久,它遇到了一只莽原土狼,這應該是只作為狼群前哨的土狼,單只土狼並不是沙行蜥的對手,這一點雙方都明了。

沙行蜥立刻停止移動,將頭微微揚起,盡量放大自己在對手眼中的體型,施放自己的威懾力,後腿慢慢彎曲,它進入了捕獵的發動狀態。

土狼察覺到對手的意圖,它徘徊在沙行蜥的彈射圈的外延,發出低低的嘶吼,兩者均有一定程度的智商,沙行蜥擔憂狼群的位置,而這只土狼也擔心自己會在搏鬥中受傷,在莽原受傷會有超過一半的死亡率,狼群對於傷員的照顧處於整個狼群最末的位置,如果食物不足,那麽挨餓的必然是受傷的狼,而這便意味著傷勢進一步惡化,乃至死亡。

兩只野獸對峙了半天,都感覺這場遭遇並不值,最終分道揚鑣,就在它們分別轉頭的瞬間,從遠處傳來兩聲槍響……

兩記準確的爆頭,略微不同的是,土狼的頭被強力子彈直接轟爆,只剩下汩汩冒血的斷頸,和不斷抽搐的狼屍,而沙行蜥只是頭蓋骨下的大腦部位被子彈擦過,腦漿被巨大的動能絞為一團漿糊。

很快,兩個身影出現在視野內,兩人的著裝相似,從頭到腳被灰黑的布料覆蓋著,背著兩杆被裹布纏繞的長條物事。

稍矮的那個嘆口氣道:“頭沒了,好浪費啊!你那槍打得漂亮多了!”

另一人說道:“修正值是隨風向、風力和濕度變化而改變的,很難算的,一名合格的狙擊手對於風向、風力和周邊環境有敏銳的認識,有豐富的經驗才能形成直覺,這個無法一觸而就,慢慢來。我跟你不一樣,我的能力會幫我計算好軌跡。”

這兩人正是逃難中的岑牧與金。

金羨慕道:“要是我也有這個能力就好了。”

岑牧笑道:“你把狙擊專精的潛力發揮出來,要達到這個地步,不難。”

岑牧蹲下來,氣喘微微,他中了一槍,沒有時間休息,甚至連將斷骨固定的時間都沒有,一夜狂奔,他的狀態並不好,左肋受傷的部位已經一片麻木,失去了知覺,只有在奔跑時,斷骨摩擦肌肉,產生的劇烈疼痛能讓他感覺到傷口的位置,他的身體機能已經開始惡化,情況越來越糟糕,如果這樣的追捕再持續幾天,岑牧唯有坐以待斃。

岑牧索性坐下來,將背後的長條包裹放到地上,將狼身扶正,說:“來!把它的血喝了,別浪費!土狼對獵物很挑,它的血肉要幹凈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