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治水所見

一輛馬車前行,在那些鄉間小道上。

鄉間小路,馬車行進得很慢,這是因為全部是泥路,雖然沒有下雨,但是也不能行得很快,方信和蕭冰,這時收斂了光輝和麗色,變成兩個普通的少年少女。

卻是蕭冰終於成就五階,了卻了心願,去掉了壓在心中的一塊巨石,出來散散心。

此時,真是夏天,道路兩邊,都是一排排碧綠整齊的田野,而水渠之中,是清清河水,卻是臨江和東水工程完畢,雖然還沒有蜘蛛網一樣開出水渠,但是附近已經變成了水田,綠油油,長勢喜人,蕩起一陣陣漣漪一般的波浪。

大批農民在農田中耕作,臉上露出一絲喜色,而在天空,一些鳥類正歡快地飛翔著,尋找著屬於它們的美餐。

時到中午,車夫徐徐而進,前面就是一間農舍,雖說農舍,卻也有三間大屋,比起周圍的人,要好上許多。

方信就笑地說:“這間房屋裏有個讀書人,我們可借著用一餐。”

蕭冰雖稍稍改了容貌,化為普通少女,但是舉手投足之間,還是露出那種麗光,她聽了,笑地說:“你怎麽知道?”

“很簡單,你用靈眼觀看,大凡普通人,白晝為了生計而奔波,晚上累得就是一覺,偶然就作些吃喝性欲之沒有栽培,所以你見之,必無絲毫光色。”方信指點地說著。

蕭冰聽了,也用靈眼看去,果然,除了身心那一點陽氣發出的螢光外,除此之外,都沒有任何光彩。

“那這個呢?”

“讀書如果不入味,僅僅把它當成知識,卻也讀不出什麽氣象來,但是讀書人如以理為真理,心心相印,漸漸氣定神寧,神清徹明,胸中所讀之道理,卻會自動吞吐光芒,升而出現。”

蕭冰聽了,果然,見得房間之內,一個人形之上,有光一尺,色彩繽紛,宛然錦繡,心中大是談服,靈光一閃,問著:“當日王廬,也有此像?”

方信笑著點了點頭,又說著:“據說大文豪,大詩人,其氣高可一丈有余,內在純粹,幾與星月爭輝,不過這種人,也是罕見,我還真沒有見過,不敢妄語。”

談笑之間,就到了門前,車夫自去打點,沒有多少時間,一個年輕人從裏面出來,果然有種隱隱的氣度光澤,只是臉色蠟黃,必是營養還屬不良。

方信下了車,行禮說著:“這位兄台,我等行車路過,可容暫息?在下方信!”

那年輕人苦笑地說著:“小人錢浩,貴賓來臨,不勝歡喜,只是我這裏雜亂,還請房間裏的確雜亂,到處是一些農具,簡單而結實的家具,還有谷糠、麩皮若幹,也放在房間之內。

蕭冰卻是不識人間煙火,問著:“這些東西,是喂家禽的飼料吧?”

錢浩望了她一眼,雖然她變得普通,但是那種與身而來,透明而高貴的氣質,卻是難以掩蓋,他不由苦澀地一笑,說著:“是!”

方信卻是知道,這些谷糠和麩皮,不但是家禽吃的,更是人吃的,農村裏自古就有“糠菜半年糧”的說法,趕上青黃不接,或者荒年時,也是被人當作救命糧來食用。

當下就扯開了話,主賓坐下,上的是粗茶,這時方信和蕭冰,卻臉色不變地喝著,一點也不覺得發苦發澀一樣。

而這時,兩個婦女也進來,一個年輕,一個年老,都有面有饑色,顯是婆婆和媳婦。

方信卻是知機之人,取出一兩銀子,說著:“今日來你家休息,吃過中飯,這些銀子,卻作飯菜之費。”

一兩銀子,頓時使兩個女人眸子亮了起來,這婆婆頓時臉色轉好,說著:“我家還有七只雞,就殺雞招待先生了,再去鄰居兌些新米來。”

說著,就接了過來,這等農家,自己掙紮在溫飽線上,卻不會故作推辭,拿了之後,還檢查了一下成色,有些尷尬,方信卻是一嘆,這又有何尷尬之有?

為了生存,不要說區區一兩銀子,再多又何妨拿下。

外面的院落,以柵欄圍著,種著蔬菜,園中還有一顆果樹,方信徐徐和他說著話,問著他讀了什麽書。

“學生卻是讀了六疏志。”

“六疏志的確是好文章,是敦敏先生所作,不過,根子還在戴學正論,你要正本清源,還需讀此書才可。”

方信稍一思考,就記得此書,當下清清和他說起來。

錢浩只聽了幾句,頓時就全神貫注,他是把書本當成真理來讀,一句一字都揣摩其中道理,並且心心相印。

正是這種虔誠,所以一旦有悟,立刻作用在身心之上。

至於後世,一些人動不動就悟道,實是可笑,如非把身心寄托在真理上,悟了又怎麽樣,無非是紙上功夫。

其中一些疑問,盤旋在心中,自啟蒙而來,已有十數年之久,怎麽也無法解讀,如今就細細一說,頓時如醍醐灌頂,疑難之處,就如破勢竹,一一了結,當真是“十年迷惑,一日聞道”,如癡如醉,那一尺光華,越發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