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闖入夢境的聲音

夢中的世界總是在劉陵的面前不斷地重復,像是一幕又一幕已經看了成千上百次的電影。無論多麽精彩的劇情,一遍又一遍地在自己面前重復,總是會變得無聊。更不要說這不斷重復著的劇情,都是自己曾經死亡時候的場景。

這些場景,像是永遠不會消散的迷霧,重重疊疊地遮蓋在劉陵的雙眸之前。

世界,似乎本來便是如此,從未改變。

“又是一次了嗎?”

劉陵擡起了頭,看著畫頁之上又一個倒下的自己。

每一次擡起頭,都能夠看到自己臨死之前的場景,自己仰著頭,然後凝視著割腕自殺的自己緩緩地倒下,鮮血從高空落下,落在自己的額頭上,然後一點點地浸潤著紙張,直到將這個世界都染成了一片紅色。

這便是現在不斷地在劉陵面前重復的場景。

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無論自己做出什麽樣的努力,到了最後,都是這樣平凡而且恒定的場景。

劉陵想要嘆息,想要站起身來,想要阻止那個緩緩倒下的身影。

只是……聽。

滴答,滴答。

鮮血依舊在劉陵耳邊流淌,那個割腕自殺的少女依舊在緩慢而不可阻止地向著死亡走去。她的腳步堅定,就像走向盛開著曼陀羅花的黃泉彼岸。

世界很冷,劉陵的心靈幾乎放棄了抵抗。

世界,總是如此無情。

一個人的靈魂究竟能夠抵抗多久?劉陵的心中並沒有一個標準,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還能夠堅持到什麽時候。

也許下一秒,也許下一次,自己便會徹底崩潰,沉寂在這個只有畫筆和肖像的世界之中,迷失在從潔白手腕下滴落的鮮血之中。

世界,殘酷而無情。

他們似乎在獰笑,似乎在冷眼,似乎在做著一切能夠讓人絕望而且哀嚎的事情。他們在狂歡,在赤著腳奔跑在鮮血染成的大道上,這條路上沒有光明,只有深深映照進靈魂的絕望。

“這一切,並不美。”

劉陵低下了頭,看著自己手腕下滴落的鮮血。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又重新經歷著死亡,經歷著割裂手腕,經歷著鮮血滴落,經歷著生命逝去。

在這個絕對安靜的時空之中,劉陵隱隱約約地覺得自己的靈魂已經開始消散,也許下一秒,也許下一次,自己就會永遠地陷入沉睡之中,再也不會醒來。

“有人會來拯救自己嗎?”

劉陵微笑著問道,卻沒有人微笑著回答。只有鮮血冰冷地,堅定地邁動著腳步。

你聽,鮮血是這樣說的。

滴答,滴答,你永遠都不會解脫,這是你永遠的牢籠。

世界還在旋轉,在劉陵的眼前旋轉,沒有絲毫停下來的痕跡。這個時候,除了絕望的等待,再也沒有了別的出路。

而等待,總會讓人想到絕望的徒勞。

……

“柳夢潮?”

楪祈站在柳夢潮的身旁,看著柳夢潮微微皺起的眉頭,心中不由地浮現出了疑問來。為什麽柳夢潮會帶著自己出現在這裏,出現在這些人的面前。

原本應該布滿了守衛的基地,現在卻空無一人,像是早知道柳夢潮會來到這裏一樣樣,整個基地之中空無一人。

“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楪祈眯著眼睛,看著陷入沉睡的三個人,不由地在柳夢潮耳邊輕聲問道。劉陵,高小宛,還有齊筱筱。

這三個人似乎陷入極為甘甜的夢想之中,連呼吸都變得微不可察。這樣的情況,對於楪祈來說根本不能夠想象。因為這三個人似乎看上去,已經完全死了,再也沒有了任何的氣息。

“怎麽做?”

柳夢潮聽到楪祈的話也跟著蹙起了自己的眉頭來。他的腦海之中並沒有什麽現成的想法,能夠來到這裏,只是循著心中突然湧起的感覺罷了。

跟著感覺行事,這便是柳夢潮現在的方法。

挺直身子,柳夢潮低下頭,凝視著劉陵完全陷入沉睡的面龐,然後輕輕地吸起。只見他慢悠悠地向後退去,像是在測量著自己和劉陵之間的距離。

“這是要做什麽?”

楪祈在心中輕聲的問道,卻沒有說出口。只是似乎心有靈犀一般,另一邊柳夢潮的答案便已經來到了她的耳邊。

只聽柳夢潮說道。

“觀察。”

“觀察?”

楪祈的眼睛亮了起來,充滿了不可思議地神情。柳夢潮要觀察什麽?

是劉陵的睡姿嗎?還是這個少女此刻緊緊皺起的眉梢?

柳夢潮沒有說出答案,只是靜靜地觀察,然後擡起手腕,豎起了自己的食指。他的食指修長,指甲透明而雪白。

“柳夢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