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八章,我做魚龍

黑暗中的扶桑東山山脈看上去有種讓人覺得壓抑的感覺,這種比丘陵更陡峭,但是比真正的山地又更加和緩的地貌就像是不小心揉皺的紙張,然後舒展開來又沒有刻意壓平後的景象。

這種情況有點像是蕭焚曾經去過中世界試煉世界,在薩特子爵領的附近,那些連綿的山坡也有類似的情況。但是在這裏的情況更加惡劣,沒有特別高聳的山丘,意味著無論走到哪裏放眼四顧,都是黑壓壓的一片,沒有那種眼前猛然一亮的松弛機會。

薩特子爵領那裏更加和緩,加上又是白天,因此談不上多麽勞累,心情同樣談不上煩躁。但是在這樣的黑暗山林中穿行,天空就像是傾軋了下來,但是身邊始終是千篇一律的景象,仿佛行走在人生永無止境的迷宮中,僅僅只是行走就讓人覺得焦躁不安。

扶桑天台宗的總本山,比叡山延歷寺,同樣也在這片東山山脈中。當初扶桑國都從奈良遷移到京都的時候,當時的恒武天皇將比叡山賜給天台宗的主持,並用自己的年號“延歷”來給這個寺廟取名。而第一任天台宗最澄法師曾經隨遣唐使到過華夏,並且在那裏學到了很多的佛經,以及密宗的一部分知識。在延歷寺中,有一種叫做“千日回峰”的苦行,相當於寺廟裏的僧人要圍繞著整個東山山脈行走幾年的時間。

當初蕭焚看見這種軼聞的時候,還在想靜靜只是圍繞東山附近行走,也算是苦行的話,那麽當初華夏的那些僧人和遊方道士不知道要苦行到了什麽地步。不過今晚在東山中行走,算是體驗了一部分的千日回峰,同樣也明白了,為什麽這也算是一種苦行。

確切的說,這種苦行不在於對人類身體的磨練,更注重對那些僧人內心的磨練。行走在這樣的黑夜山林中,沒有堅定地內心,無法做到如履平地,暢懷自然。這麽想想,這些僧人的苦行,和覺醒者們在迷霧中前行,倒也有些共通的地方。都更加注重內心的堅定,一旦內心迷茫,混亂,苦悶,很可能就在這樣的環境中迷失自己,最終無法離開。

兩個人在山林中的行走了大約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這段距離對於普通人來說可能已經算是精疲力竭的道路,對於他們兩人來說,卻是一次再好不過的熱身。隨著山坡的上下起伏,兩個人的平衡和感知逐漸達到了最佳,在摩托車上被冷風吹的微微發僵的身體現在也到了充分舒緩,可以這麽說,好的不能再好。

“你說那些重要的角色都已經到場,不過我可沒發現這些人的蹤跡。”

諾威麗低聲說著,一邊將手中的左輪手槍對準周圍謹慎的掃過。

蕭焚微微皺眉,在一處山崗上猛然站住,低聲說:“你聽,那是什麽?”

諾威麗側耳傾聽,過了一會兒,不能確定的說:“好像是有人在這個山谷中行走,應該有很多人,但是,等等,這裏的聲音總有些不太對頭……”

她的話猛然被蕭焚打斷,少年覺醒者的手猛然壓住諾威麗的肩膀,把她向著地面壓去。在那瞬間,一個巨大的黑影突然從剛才兩個人站立的地方掠過,沒有發出任何叫聲,就迅速消失在山谷的黑暗中。

“那是什麽?”

“烏鴉,是烏鴉!”

蕭焚低聲說:“我從來沒有見過那麽大的烏鴉,那簡直是烏鴉妖怪。”

頓了頓,蕭焚接著說:“不過也就如此罷了。”

話音剛落,在山下的黑暗中,突然爆發出一團耀眼的光芒,一個沉悶到讓整個山谷地面都在微微顫抖的叫聲在那之後發出。這個聲音不僅僅充滿了痛苦,而且充滿了絕望,更像是一次臨死前的最後呼叫。

伴隨著這個聲音,蕭焚右手中也開始綻放光芒,接著一條長長的骨索從他的手中浮現,並且一節一節的從黑暗中收了回來。最終,當那把骨鐮拼接回原來的樣子時,一只巨大的烏鴉也被這把奪命的鐮刀從山谷下一直拖了上來。

沿途的枝幹荊棘並沒有對烏鴉的身體造成什麽影響,這只烏鴉表皮堅硬到根本無法劃傷的地步。只是蕭焚手中的骨鐮比起那些尖銳的山石和樹木更加鋒利,不僅僅是法陣產物,而且還經過了蕭焚武器制造大師的技能加持,以至於鋒利到切入烏鴉的身體中,那只烏鴉居然都一無所覺。當它意識到自己的身體遭受難以彌合的重創時,已經為時過晚。

拖上來的巨大烏鴉身體還在不斷顫動,黑漆漆的烏鴉腦袋正轉向蕭焚,在眼睛中,有種和人類感情相似的怨毒感。沒有發出聲音,在黑夜之中,烏鴉僅僅只是死死盯著蕭焚。過了一會兒,雙足的痙攣慢慢停止,於此同時,在蕭焚他們的頭頂上,忽然傳來一大片烏鴉的哀鳴聲。這個聲音是如此的巨大,整個山谷到處都在回蕩著它們的聲音,並且沿著山坡向著四面八方傳播。不過蕭焚並沒有因為這些聲音而受到影響,他一腳踩在烏鴉的屍體上,猛然拽出自己的骨鐮鋒刃,看著諾威麗,問:“你好像發現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