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四章，火與風

眼見著深夜到來，在這個小樹林中開始陸續有更多的人到來。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這裏士兵所謂的盤查防禦更像是一個破落的篩子。

這些陸續從不同地方趕來的傳承者彼此都比較熟悉，即使個別生面孔，也必然有人帶著跟眾人介紹。不過這些人都只是相互寒暄一下，就不多啰嗦，而是由那個華夏和尚帶到棋子勾畫的地圖前，低聲發布命令。在那之後，這些人就各自坐在一個角落中，平心靜氣，沉默不語。

快要到子時的時候，蕭焚已經能夠看見，整個樹林中到處都是各種各樣強烈的光芒，如果從這個樹林上方看下去，這裏的光芒可能會浩瀚如海。最少12名蕭焚都無法看清等級的傳承者，20名以上6級到7級之間的傳承者，還有30多名5級左右的傳承者。光是看著這個陣勢，蕭焚多半會以為整個華夏的傳承者都已經集中到了這裏。

有這麽強大的傳承者陣容，在幾十年後，當都城發生王恭廠大爆炸的時候，居然就只有幾名能夠出動的傳承者。可以想象，在這幾十年裏，傳承者們付出了多麽巨大的犧牲。

“這些人，至少有一半要死在這裏。”

蕭焚摟著漢尼拔，低聲說著：“如果那位織田信長不是傳奇的話，犧牲會降到最低，問題是，如果那位織田信長不是傳奇，又何必動用這麽大的傳承者陣仗？”

想了想，少年覺醒者吐了口氣，說：“這完全是用人命去填，填出一個殺死惡魔的機會啊。”

這個景象，對他來說並不陌生，在蘇格蘭的時候，他就親眼目睹過這種情況的發生。無論是東方還是西方，在這一點上沒有什麽區別。面對惡魔，都不曾退縮，即使用生命交換的不是一個惡魔，而僅僅只是一個傷害到惡魔的機會，這些人也會毫不猶豫的執行。

蕭焚不清楚，非傳奇的傳承者怎麽傷害乃至殺死一名傳奇惡魔，不過歷史上確實發生過這樣的事情。但是與這樣的結果相對應的，就是東方傳承者們的數量不斷下降，乃至整個華夏的守禦最終到了無法堅持的地步。

“用生命來解決一切問題啊……”

蕭焚微微搖頭，如果當初的精靈們能夠有人類哪怕一半的勇敢，現在的浮空大陸恐怕還在這個世界的上空漂浮，精靈們也依舊是這個世界的主宰。

“蕭前輩因何事搖頭蹉嘆？”

聽見問題，蕭焚擡頭看了一眼望過來的華夏和尚，這個和尚法名懸曇，估計也有百歲以上，只是現在看起來怎麽也不過三十歲左右的光景。想了想，蕭焚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直截了當的說：“我現在就出發。”

懸曇微微點頭，雙手合十，說：“有請蕭前輩。”

蕭焚沒有啰嗦什麽，而是扭頭看了一眼那個地圖，腦海裏大概構建出一個圖像後，轉身走出了樹林。

周圍的山風越來越大，天色也漸漸暗淡下來，遠處那些扶桑士兵們早已不再說話。從蕭焚走下山，然後重新向著山丘的另一個方向行走過程中，陸續有一些扶桑足輕和鐵炮隊的士兵不斷從他的身邊跑過。這些人的嘴用一根繩子勒住，讓他們無法發出聲音，在看見蕭焚的時候，這些士兵沒有做出任何敵對的態勢。反而沉默著從蕭焚的兩邊繞開，然後繼續向前奔跑。

蕭焚一邊走，一邊將身上的鬥篷轉化成羽織，同時將放著魚石字晴空的金屬法則武器和權杖都插在了肋間，唯一麻煩的是他的頭發實在太短。現代人的短發型讓他看起來不像是個扶桑的武士，反而更像是一個穿著羽織的和尚。

對於他的這種邊走邊發生的改變，那些足輕們眼中充滿了驚羨，不過在一個個帶著盔甲的武士的威脅下，這些足輕立刻低頭，從蕭焚的身邊跑過去。

傳承者和本能寺之間還隔著一道山梁，從位於半山腰上的本能寺上下來，然後繞一個圈子，才能到達傳承者們呆著的山坡附近。

如此一來，蕭焚需要沿著山路行走一段距離，然後爬上本能寺旁邊的山坡，才能進入自己的最終位置。這段山路並不是太長，不過從蕭焚身邊跑過的扶桑士兵已經非常多了，看起來，在歷史記載中，明智光秀用了數千人圍攻本能寺倒也不是什麽虛話。

雖然不知道明智光秀與傳承者之間的關系如何，但是能夠動用這麽多的士兵，顯然明智光秀知道織田信長的實力，否則一個小小的寺廟根本用不上這樣的陣仗。

當蕭焚到達自己應該出發的位置時，山坡上的風已經很大了。在這樣的風中，整個山坡上樹木都發出刷刷的聲音，原本有些燥熱的空氣也變得涼了一些。蕭焚這裏的位置處於下風頭，從上風頭本能寺那邊吹來的大風中，隱約帶著一些斷斷續續的哭泣聲和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