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平靜

“很抱歉，我沒有辦法繼續和你這種人當朋友……

高坂同學，拜托你，以後就算在學校裏，也請你不要再跟我說話了。”

綾瀨說完這句話之後，微微皺著眉毛，轉身走掉了，表情平靜得仿佛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一直默默在旁邊任由這一幕按照他所知道的軌跡發展的楚軒在後面對京介作了個“電話聯系”的手勢，然後就跟著綾瀨走掉了——而且手裏還光明正大地拿著那本工口女仆漫畫。

而京介面色凝重地對楚軒點了點頭，然後默默地蹲下來收拾起了已經快被泡透了同人志，打了輛出租車將失魂落魄的妹妹帶回了家。

因為過分平靜反而更讓人覺得可怕的綾瀨鉆上事務所的箱型車之後，默默地坐在那裏沒有說話，身上帶著的雨水在她的腳底很快匯聚成了一個小水泊。

綾瀨的經紀人和事務所、雜志方面的司機、攝影師、化妝師等工作人員都縮在自己的位子上大氣也不敢出一聲，好像坐在他們旁邊的是一個渾身散發著黑氣的貞子一樣。

突然間，這個貞子的腦袋被楚軒扔過來的毛巾給罩住了。

“綾瀨，去換衣服，別感冒了。

化妝師幫她把頭發擦幹，換好衣服。

司機開車把我們送回綾瀨家。”

楚軒跟在綾瀨後面上了車，隨手把車門給關上了，接著又找了條毛巾扔在了妹妹的頭上，並相當自然地指使起了車內的工作人員。

“動作快點！”

又喝斥了一聲還在猶豫的工作人員之後，楚軒自己找了個空座位坐了下來，拿著毛巾不緊不慢地擦起了自己的頭發。

“……”

綾瀨默默地拿下了腦袋上的毛巾，突然再次露出來的蒼白面容把想要走過來的化妝師嚇得又往回縮了一下。

綾瀨那好像完全完成了灰色的眼睛挪動了一下，落在了楚軒身旁的工口女仆同人志上。

“大哥，那本下流的畫冊是你買的？”

雖然綾瀨的聲音相當平靜，但聽到這句話的工作人員們卻像聽到貓叫的老鼠一樣迅速遠離了聲源地，就連開車多年的老司機手也抖了一下，差點沒撞上旁邊的護欄。

就在車裏的其他人都恐懼地等待著修羅場的降臨的時候，眼鏡反光的楚軒卻完全無視了環繞綾瀨周身的可怕氣場，用平靜而毫無抑揚的聲音回答道：“嗯，是我買的。”

“畢竟大哥也是個男人，但桐……那個人……為什麽會買那種……”

綾瀨的手攥著毛巾，眼睛發直地在那裏小聲地自言自語，好像正在念咒語的蒼白惡靈一樣嚇人。

“大哥，那個人會買‘那種東西’，和‘你們’有關嗎？”

喃喃自語的綾瀨突然用她那仿佛一片死寂的暗淡眼眸盯住了楚軒的眼睛，語氣嚴厲地問道。

如果是普通人的話，此時恐怕已經像被蛇盯住的青蛙一樣動彈不得了，但楚軒卻若無其事地推了下反光的眼鏡，然後十分認真回答道：“高坂桐乃是依照其自身的意志做出選擇的，和任何人都無關。

如果你想要知道真相的話，不要來問我，直接去問她。

化妝師，還楞著幹什麽。”

“大哥……”

順從地被化妝師拉起來的綾瀨回過了頭，用完全喪失了感情一樣的麻木聲音問道：“那麽像大哥這麽優秀的天才又為什麽會買‘那種東西’呢？”

“因為買‘那種東西’與我是多麽優秀、多麽天才這件事無關。”

楚軒放下帶著香氣的毛巾，用略顯冷硬的聲音理直氣壯地挺直腰杆回答道。

等綾瀨和化妝師進到小小的更衣間裏之後，楚軒用剛才擦過頭的毛巾把綾瀨座位上的積水給擦掉了，然後又擦了擦自己的座位。

不用他說話，綾瀨的經紀人就很有眼色地從可移動式的衣架中找了件大號的運動裝上衣遞了過來。

之後楚軒帶著換上了今早出門時穿的那身衣服的綾瀨回到了家裏，等到面對吃了一驚的母親時，綾瀨好像已經完全恢復了自然。

只不過當母親問她怎麽會和哥哥一起回來的時候，在父母面前一直是好孩子的綾瀨卻撒了個謊，沒有提半句和桐乃遇到的事情。

——與其說是撒謊，倒不如說綾瀨好像已經自動將那部分記憶封閉了起來，完全忘記了和桐乃有關的事情一樣。

接下來的一段時日也是，綾瀨在暑假裏忙碌於工作和學習中，對待大哥楚軒的態度也沒什麽變化，有時遇到不會的問題就會來向他請教，除了沒有再和桐乃一起出去玩……甚至根本沒有任何娛樂之外，和平時的樣子根本看不出有什麽兩樣。

之後京介也給楚軒打了不少次電話，甚至還見了幾次面，據說他的妹妹桐乃那邊也是，隔天就好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似的，然後每天都過著忙碌而充實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