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噩夢（一）

熾熱，令呼吸變成了酷刑，每吸一口氣就是向臟腑內灌入了一團火焰。

鮮紅，世界除了鮮紅沒有其他的色彩。狂暴地火焰龍卷在身體四周翻騰著，沒有一絲空隙。

絕望，連續的打擊，從任何方位任何角度，連綿不絕，永不休止。抵抗是徒勞的，身體已經無法承受，崩近到幾乎撕裂的肌肉發出著警告，從骨骼到血流到肌肉到每一寸神經，都在哀嚎著，劇痛，酸楚，奇癢，麻木。所有的感覺都糾纏在一起，在身體中化為橫沖直撞的野獸破壞著。

林德已經看不到聽不到感覺不到了，只是依靠身體的本能揮舞著雙劍抵擋著如雨的攻擊。眼耳口鼻都在流血，但是他已經沒有任何知覺了，恐懼悲哀絕望憤怒都沒有了，腦袋裏面一片空白，僅僅是揮動著劍，一步也不後退而已。

狂怒的反而是莎菲，她只用了一只手，簡單的揮袖出拳，但是每一次揮出的拳頭都會令大氣發出沉重的鳴響，酷熱的溫度，令被拳頭攻擊的林德身體周圍光線都出現了折射，看起來林德就像是被扭曲了的木偶。

曾有種說法，神和惡魔不需要法術，因為神和惡魔的每一個動作都包含著巨大的魔法。雖然莎菲還不是神，但是她作為沙羅曼的神使，已經走上了超越生命極限的道路。她的拳，是帶著沙羅曼神魔力的拳。

這樣的攻擊，看起來簡單，但是對於一個人類來說，應該早就渾身骨骼斷裂，肌膚在高溫下燃燒成黑炭，靈魂在絕望中化為浮遊在大氣中的最原始的一點痕跡而已。但是林德卻還在抵抗，並且一步都沒有後退。

這是對神對神使最大的侮辱。這是……逆天。

但是，神的意志終究不可阻擋。林德手中比金屬更加沉重更加結實地黑石雙劍終於無法抵抗莎菲帶有神之力的拳頭，在空中粉碎散落。失去武器的林德面對一下子吞噬了整個世界迎面而來的拳頭，做的最後的防禦就是水妖手套變化成透明的網，纏住拳頭，進行著最後勉強的抵抗。

啪啦一聲，液態的水妖手套被氣化變成了石頭，然後粉碎，拳頭的位置也稍微改變，並沒有擊中林德的頭部。而是打在了胸口上。林德已經向後跳躍的身體還是被拳頭擦中，他的感覺就像是被一輛高速列車的車頭迎面撞了個正著。

身體竟然一直飛到橋的中間才落下。

不知道該說他運氣還是什麽。這樣摔下來，林德並未滾落橋下，化為熔巖中的飛灰，而居然還躺在了橋上。

莎菲舉起手，左手竟然被一層冰包裹著，“凍獸的牙齒，怪不得你能在我的拳下支撐。原來是利用凍獸的牙齒平息身體的溫度。抵抗我的火焰之力。”冰在一秒鐘內就被氣化，莎菲看起來僅僅是跨出一步，就到了橋的中央，林德的身前，空間法則似乎對她不起任何作用。

林德身上的獸皮鎧已經完全的消失了，身體上僅有肌肉增強器還掛在鮮紅的身體上。胸前有一點白點，那是粉碎了的凍牙。氣息微弱之極，似乎隨時會死亡。被莎菲的拳頭擊中，等於是身體直接被火焰神沙羅曼地神力侵入，別說是人。就是一只恐龍也會立刻皮肉燒焦，血液幹涸而死。被凍牙擋了一下，凍牙的力量和火神沙羅曼的神力剛好是反向克制的，化解了不少力量。不過在莎菲看來區別也不大。就如一列火車和一輛貨車輾過一個人，理論上雖然有不同。但是實際這個人唯一的結果就是死亡。

“水妖手套，凍獸牙齒，看來你在過去的任務中分數不低，不過以為依靠這些小玩意和肌肉增強器就能對抗我，你也太無知了。”將林德提起來，莎菲冷笑道：“肌肉增強器要融合DNA才能讓人進化。但是如果不是龍皇那樣喝了長生血已經改變了基因架構的人。人類怎麽可能承受DNA改變的壓力。不過我還是要稱贊你，以你一介凡人來說。你做的很好了，這樣死掉，你也可以驕傲一下。我會砍了你的頭，用黃金裝點，用來當神的酒杯。怎麽樣，讓你死得也有榮譽，我是多麽得慈悲。”

岸邊的所有人都傻了，連跑的勇氣都喪失掉。看到莎菲神一般的力量，對每個人來說，都只有絕望。無法反抗，無法逃跑，所有人都被釘在了岸邊，等待著最終時刻地到來。呆呆地看著莎菲提起了林德，舉起了手。

林德嘴巴微微顫抖，似乎在半昏迷中說了什麽，“居然還能說話，你還真不錯。”莎菲氣得手腳都感覺到冰冷。自己甚至使用了沙羅曼神的神力，可是被自己這樣的神之拳擊中，他竟然還能說話，這要傳出去，自己該怎麽面對沙羅曼神的責備？

莎菲將面孔湊近林德的嘴巴：“你說什麽，我給你留遺言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