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再會（四）

“你們認識？”青年沒想到有這麽巧的事情。

“我們是中學同學。”歐盈玉對林德說道：“真巧，這麽久不見，居然在這片土地上相遇。你好像變了很多呢。”

“人，總是會變的。”林德從心底感嘆一聲。

“這裏說話不方便，會打擾別人欣賞藝術品的。我知道一家很好的咖啡館，我們去那裏再聊吧。”被叫做玉娃兒的歐盈玉還是那麽小心的注意別人的感受。她在學校的時候就被叫做古典千金，相比現在一般的新新人類，她身上有中國古典女性所有的溫柔，細心，善解人意，謙虛等優點。以她出生的環境，不生長成張牙舞爪橫著走的螃蟹小姐，就很難得了。教育成這樣的古典淑女，那就是白烏鴉的幾率。

“不用了，我只是想見你一面，現在見到了，這就夠了。”林德卻拒絕了歐盈玉的提議，歐盈玉是他少年時瑰麗的夢想，是青春的彩虹。就是到了現在，看到她，林德都能感覺到心臟的跳動加快。如果孫雅在的話，一定會讓自己追她，享受愛情的遊戲快樂。

可是現在，孫雅已經不在身邊，在遙遠的未知的世界漂泊。而自己，還要繼續在埃米爾塔中進行著生命的冒險，愛情，對於自己來說，未免太奢侈了。而且，劉祥，赤聖，神秘的啞巴背後的組織，都可能在現實中攻擊自己，自己的敵人是連埃米爾塔的管理者，神靈多古拉都敢暗算攻擊的人，在自己身邊的人，都可能被連累。

因此，林德越是感到對她心動，越是不能過於接近她。人，不能如此自私。

自己答應孫雅和她一起來看她，現在，孫雅雖然不在，但是已經看過了，這就夠了。林德不再理會兩人，丟下不明白的兩人，自己徑直轉身離去。

好半天，青年才問歐盈玉：“你們兩個……在中學時發生過什麽事情嗎？”

歐盈玉看著林德消失的方向，表情似乎沒什麽。但是手掌中卻發出了啪地一聲細微的響聲。

“小姐。”兩人走到她身邊，這是保護她的人。普通的長相，普通的服裝，扔到人群中都不會被發現。但是林德要是還在林德會迷惑一件事，自己居然沒有感覺到這兩人的存在。

“對不起，我身體有些不舒服，先走了。”向青年告別，歐盈玉走出了盧浮宮。保鏢將車開了過來。上車後，歐盈玉道：“去佩特醫生那裏，我的手出了點小問題。”

伸出左手，看著被捏斷骨頭的小指指節，歐盈玉嘆息一聲：“面對他，我好像永遠沒有勇氣。”

“那個人很危險，小姐，請以後盡量不要和他見面。”一名保鏢的話，歐盈玉卻絲毫不理會，而是反問道：“他說想見我。可是為什麽見面後會這麽無情的就走，連幾句話都不願意和我說？我真地這麽討人厭嗎？”

“小姐，要調查他嗎？也許，他是敵對集團派來的刺客。”

看向窗外，歐盈玉道：“不要。我相信他不是。擅自調查他，他也許會覺得我窺探他的隱私生氣的，我不想讓他生氣。”

來到巴黎的目的這麽快完成，林德在之後的幾天反而輕松了，每天逛逛街找找美食。見到歐盈玉帶來的心理失落感，在時間中一天天地流逝消失。

四天後，朱麗葉的電話打來，告訴他今晚是行動的時候了。

由於狼穴離市區太遠，不適合行動。朱麗葉來到了巴黎市內，陪在她身邊的是一個留著山羊胡須的老人。老人看起來比加特蘭還要老上幾十歲，皺巴巴的皮膚就像是枯死的樹皮，無神的目光平時總是微閉，顯得精力不足，柱著木質的手杖，彎著背，不說話的時候就像一個木乃伊。

林德卻看得出這老人衰老的身體中，擁有著巨大的動力能量。他是來捕捉潘帕諾的還是來防備自己對這位白狼公主朱麗葉不利的呢？林德心中產生了些許疑問。

三人站在巴黎西郊的一處未完成的高樓頂部，這裏沒有任何燈光，而今晚既無月亮也無星辰，烏雲籠罩著黑暗的天空，令黑色成為濃重的化不開的深沉。站在這沒有燈光的高樓頂部，視野開闊，下面的人卻看不到上面的人任何情況。

任何繁華的大都市，在這樣的夜晚看都是一樣的。由燈光凝聚而成的夢幻色彩之海，無數汽車飛馳形成的光之河，從高處看，會給人一種強烈的不屬於人類世界的感覺。

“在過去的蘇美神話中，這世界有無數的神存在。他們和人類並存，世界的主宰就是兩位女神，姐姐光神天之女伊南納，是人類和天神的主宰，管理著天空和大地與海洋。妹妹埃蕾什基加爾，是主宰著庫爾奴吉，也即是有去無回之地的死亡女主人。伊南納為了展現自己的權威，曾經不聽眾神的勸阻，前往庫爾奴吉，卻被埃蕾什基加爾殺掉，將赤裸的身體懸掛在黑暗之樹上。後來在水神的幫助下，令她吃下生命之果和用生命之泉為她清洗身體，令她復活，並且答應了埃蕾什基加爾的條件，將黑暗讓給埃蕾什基加爾的黑暗妖魔，眾神不得在黑暗中出現。從此，當夜晚降臨，庫爾奴吉的魔物就能出現在人間。人類在黑夜降臨後，要留在自己的家中，因為外出時不會受到神的保護，會被黑暗魔鬼們拖入庫爾奴吉，永遠也不能再回來。可是現在的都市，白天是死亡的，直到夜晚，才是活著的。”朱麗葉用冰冷純凈的聲音說著神話時，就像是滾動的水晶音樂，非常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