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泄密者

李解蹲在那兩個戰士身邊，幫他們推了把，讓他們翻身的時候——其中一個人對著他唾了口。“政府的爪牙！少在這裝好人！”

可是，李解很及時的閃身繞到那人另一邊，避開了。

對於戰鬥基因力量無法運用的狀態，這種唾的速度太慢，李解稍微有所警覺也不會中招，所以，這舉動讓他印象很糟。

看著那兩個人怒容滿面的模樣，他笑了。“以前看到爪牙這詞感覺很貶義，這會卻讓我突然對此產生質疑，這詞不能只是誕生於立場關系而已吧？”

“哼！像你這種不知道掙脫束縛的人，再強也不過一笑話，就是一個爪牙！”另一個戰士不屑一顧，他是剛才最先被李解擊倒的，大約也是這次破壞者組織行動的負責人。

“……我當你們在稱贊我吧，我通常喜歡把別人對於我的形容，往褒義方面理解，反正爪牙這詞最初也是褒義嘛。”李解笑著，琢磨著說：“不過，既然你們的理想是正義、偉大的，為什麽總做這種圖謀利益的事情？制造糧荒，牟取暴利，這不是追求金錢為本的黴城幹的事情嗎？正義應該是讓多數人有利的吧？”

“荒謬！”明面上身份是片區勢力頭目的破壞者憤然激怒，一副神聖被褻瀆的模樣激動駁斥道：“你說的那叫大範圍的自私！真正的正義是永恒的真理，他總會在絕大多數人眼裏看起來荒誕不可理解！因為絕大多數人總是愚蠢而糊塗！”

“喔……所以……？”李解不怕他們說話，怕的是他們能不透露想法。

雙月城未來的事情很多，但眼前，破壞組織必然是需要特別在意的，能否追回盡可能多的糧食，將決定雙月城糧荒程度和持續時間。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如果不能知道破壞者組織的想法，談何知彼？

“只有死亡！只有痛苦！只有這些才能讓愚蠢的人開始思考生命的真理，才能從單純被圈養的安逸中學會清醒的思考！世界沒有了體制的束縛，人們才能真正自由！為了拯救愚蠢的世人，一時的流血、甚至於長期的流血都是必然支付的代價！但是，最終人們會在痛苦和死亡中越來越清醒，才能意識到體制的無用，體制的邪惡，體制的欺騙性！”

李解聽著，觀察著他們的情緒表現，尤其目光中流露的、隱藏的東西。然後發現，至少眼前這兩個破壞者，並不是在喊口號，而是真的這麽想的。

當然，這比喊口號更可怕，如果他們滿嘴口號，實際上到底是為謀取私利而做這些事情的話，危害性會在可預測範圍；但是，如果是真的這麽想，那麽他們所能做的危害性，甚至會是沒有底線的。

而這種觀察的結論也符合這兩個人明面上的綜合身份信息，他們一個是邊緣城區片區勢力的頭目；一個是大公司保衛部的副部長。

前者就不用說了，大片區的頭目，錢不少又有許多部屬支撐其權力基礎，但從城市守護過去備存的資料來看，這個人過去的生活卻很節制；後者屬於高收入階層，而且職業在生活中足以讓人驚羨，既不缺錢也不缺少社會認可，卻偏偏當破壞者。

兩個破壞者其他的談話信息裏，都是從細節方面談論無政府主義的種種真理，人們又如何愚蠢之類的。

這些細枝末節李解當然更沒有駁斥的興趣，大方向站不住腳，細節根本沒有討論的必要。

從理想主義角度來說，無政府主義肯定是最完美的、相對自由最多的形態。但是——現實是那種自由下，衍生的只不過是人類社會形態的重復輪回而已。人類社會經歷那麽多年，尤其是痛苦的多次核戰的折磨，最終才能走入世界政府的體制形態。

這樣的體制形態肯定不是最終的、最好的，但肯定是當前時期最合適的，因為這是用無數鮮血堆砌出來的。或許最終的最終能夠是本質上的無體制狀態，但也不會是那種理想中的既無體制管理，又能讓群體自發的彼此尊重又和平相處的純粹無約束的狀態。

那從根本上違背人性存在的基礎，除非人進化到超人性化的狀態，然而，至今這種方向連理論的基礎都還不存在。在這種情況下，跨越現實限制，時代背景去談論實現終極，那就是在人為制造禍患。

說通俗點就跟揠苗助長差不多，不理會過程的必然性，直接要跳過成長過程，可能嗎？

這兩個破壞者是真的相信他們嘴裏的真理，可惜，他們不知道的是，或許大多數人說不出他們嘴裏那麽多一套套的理論構架。

但是，人類的適應性會遵循時代限制行事，即使說不出，其實都會自然的被時代背景推動著，做當時期最恰當的事情。

這兩個破壞者堅信自身是改變時代的偉大人物之類，卻不願意承認一個殘酷的現實，歷史的所有偉大都是時代背景造就的必然，而不是人為的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