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還是朋友(第2/2頁)

“以前我爹跟我媽閑聊時說過一番話,大意就是我媽說起庸俗什麽的,我父親說很多庸俗的事情,其實就是一代代積累的生存經驗,所以庸俗卻又是最明智的做法。而很多看起來很聰明、很出眾的特立獨行,到頭來才會發現,得用很大的代價才能換回因此造成的結果。”李解略微停頓,笑了笑說:“其實我是最近才想通,前不久看白家的歷史資料,突然想起我爹那番話的大意。白家第一代白老不久是這樣嗎?後半生在為前半生很多過火的決定買單,白家幾代的白老都在為此買單。”

李成強思索著說了句:“事不可做絕?”

“我是這麽理解,第一代白老前半生做事不考慮其他,只管把好處拿盡。當時多拿一點,到後來以多少倍的代價償還?所以你說,怪沒把黴城和死城滅絕,我都不說當時的形勢如何了,就只說,人都投降了,咱們還非把人家滅絕?打仗的總是少數,戰鬥基因的擁有者比例在哪都差不多,主政的人數比例更少。加起來連百分之十五都沒有,為了決定和參與戰爭的百分之十五,把剩下的百分只八十五一起滅絕了?我們炎黃國如果這麽幹,我想早沒今天了。歷史上以滅絕別人為目的的種族,今何在?”

“就討厭你這種想多的人!感覺思想不在一個層次,特挫敗!”李成強笑罵完了,又說:“我想想……反正,將來我會多想想,能爭取加分項的會爭取,能避免被政府減分的會設法避免。但毒糧的問題我是幫不上更多忙了,白余鐵了心,白勝衣如果不答應,她寧可毀了五級城區也要贏!”

李解擡掌按著額頭,想到魚,他真的很難過,因為他沒想過她會變成這樣,而他能幫助她的,卻又這麽有限,只能看著她變了,然後這麽走下去。“我希望她好,但現在已經做不了什麽。”

李成強搖著頭道:“我覺得,對她來說,好不容易有今天,成功到底依靠的是時勢推動,對於失去的恐懼也就超過了一切,現在指望她從瘋狂求勝的狀態恢復冷靜是不可能的。這種感覺我們其實都不可能真的懂,像你我這樣的戰士,就算有什麽變故了,我們還是不會恐懼未來,因為硬實力在,就算我換個城區,哪怕混不出現在的地位,也照樣能打出一片世界,不會差太多。白余不同,她如果輸了,沒可能東山再起,她甚至對於能否生存下去都沒有任何把握。”

“我們都不願意把自己的人生主宰權寄托在別人身上,對人生的看法的差異又如此巨大,也就注定了會走向不同的方向。”李解早已經做好了準備。

“人還是挺自私呵,大家都是為了自己的感受,我覺得為愛犧牲什麽的,也得是建立在能夠獲得成就感、幸福感的基礎上。就像我,雖然想為將來的子女多做點什麽,但必定是有限的,做不到為此而活,因為覺得那樣很不開心。”李成強感嘆著這些,其實是在感嘆他的父親,甚至繼母。

正是因為這樣,所以他才會能夠控制怨恨,因為他覺得,人性是有如此自私的一面,都一樣,那麽他們的某些行為,他也就能理解了。理解了,於是沒有了濃烈的恨,但那些過了火的事情,他仍然記著,恨著,介意著。

如果用李解剛才的說法,他繼母的很多行為,就是“太絕”,以至於他即使理解了,也絕不會原諒。

“對此,我爹說過,物種的延續,必須具備這種程度的自私。我還沒有真切的體會,但我因此覺得,人性的自私面並不醜陋。我覺得,明明人性裏都有這種程度的自私,包括自己,然後又去要求別人無私的人,挺扯的。”

“那不就是煞筆麽?”李成強笑了,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他其實,是在為自己的過去而笑,而流淚。那時候的他,指望著父親再婚,又有孩子後,他的生活還能跟過去一樣,那不就是煞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