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地獄之門

封寒被大量菌絲一樣的物質所覆蓋，成為巨型怪獸身體的一部份，幾乎要被吸收進去。而他的意識也像海平面下的冰山，與那深不可測的海流進行著接觸……

——“海流”就是龐大的資訊流，也是破壞獸們的蟲巢意識。

那是冰冷、猶如深海，任何人也無法驚擾的深邃，而封寒的感覺自己正不斷的往海底深處筆直墜入。

墜入，深淵！

那深淵之中，一只漆黑的眼睜了開來，那是巨大的，占據整個海底的巨眼，仿佛整個海洋都只是浮於巨眼的表面。

而在封寒落入海底深淵的一刹那，這只眼睜了開來。

一個氣泡從水底上浮，朝著上方飄了起來。

而就在這一刻，龐大的資訊洪流朝著封寒湧了過來。

“惡……這是？”

他差點沒吐出來，大量的信息灌了過來，匯聚著一股巨大的意念，試圖擠開他的大腦，湧進腦子的最深側。

思考在燃燒……那是恐怖的沖擊，封寒感到幾乎被人扼住了脖子，陷入窒息的絕地……

無法呼吸，也無法喘氣，整個人幾乎被洪流撕裂成兩半……

他像是溺水者一樣，無力的在意識的深淵中浮蕩，而且更糟糕的是意志開始支離破碎，陷入崩潰的地步。

而外界明顯也出現了相似的反應，阿蘭度瘋狂的操作著，立體屏幕不斷傳出數據，大量的儀表在閃爍，營造出緊張的氛圍。

“這個‘峰值’，為什麽會出現這個峰值？我的計算不可能出錯……”

阿蘭度的雙眼充血瞪大，他惡狠狠的拍打著操作台，發出怒吼。

“可惡，難道70%是不可逾躍的一道墻嗎？”他的聲音在空蕩的實驗室裏響起，那是飽含憤怒的聲音。

實驗室下方的液氨池裏，巨型怪獸的軀體不住的抽搐著，它的體表已經布滿蛛風般的裂痕，大量鱗片剝落，更從傷口處分泌出黃色液體……

這是排斥反應，很明顯……封寒的意識出現了問題，融合率也只有百分之三十左右，而且還在不斷降低……

融合率越低，試驗過程中的人類的死亡率就越高，基本上低於二十左右，試驗不僅會失敗，而且實驗個體一定會死亡。

“沒有道理，這種事沒有道理……”

難道真的會失敗！

阿蘭度不肯相信，他仍然認為自己的推論不會失敗。

沉浸於意志之海的封寒忽然在這一瞬間，發覺眼前的光線明亮了起來。

那種難以忍受的窒息感，以及被無窮資訊所沖擊的痛楚也消失無蹤……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又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臉上露出古怪的表情。

“這裏……真的是蟲巢意識之中嗎？為什麽……我會感受自己的存在……”

不是那種意識體的存在，而是活生生的自己的模樣。

他站起身來，發現自己在一個巨大的白色空間裏，而不遠處有一個超出想像的巨大門扉。

“地獄之門！”

封寒張大嘴咂了咂舌。

那是一扇高達數十米的巨大的青銅大門，其形象與奧古斯特·羅丹的不朽之作《地獄之門》極為近似……壯大、瑰麗、恐怖，這是封寒見到“它”的第一映象。

門楣的上方是三個模樣相同，低垂著頭顱的男性人體，正將視線投注於下方的地獄，而門上也刻著那古老的希臘文字。

“受造恒久永罰永夜。跨入此門的人，當放棄一切希望！”

而《三個影子》的下方，《思想者》仍然端坐在其位，他不僅用大腦、張大的鼻翼和緊閉的嘴唇思考，他還用胳膊、腿、背上的肌肉思考，用握緊的拳頭和緊張的腳趾思考……

更下方……則是規模浩繁的“痛苦的罪人們”，他們是好色者、欺詐者、強暴者、高利貸者、瀆職者——因其所造之罪業，他們都必受盡地獄的磨難。

封寒看出來了，這座巨大的門扉是羅丹的雕塑的放大般，而且更加真實和恐怖，因為那青銅巨門上的人物並非是靜止的，他們也能稍微進行活動，像是蠕動的蟲子一樣。

而那扇地獄之門，更是從中更是發出地獄群鬼一般哀嚎和痛哭。

——這扇巨門打開了一道縫隙，能窺見後方存在著一個通道，至於通往什麽地方，那就不好說了。

可這東西究竟是什麽來歷？

另外，我又在什麽地方？

他一邊心生疑惑，一邊環顧四周。這是一個陌生的環境，位於一個潔白無暇的空間，除了這片白色地域，更遠處是一片漆黑的環境。

很黑，很黯，伸手不見五指。

……說起來，這種漆黑封寒有所印象，惡靈空間的上層階梯也是被這種比黑暗更黑暗的黑暗所籠罩，那是人類知覺所無法理解的黑之原型。

雖然不清楚情況，但他有一種直覺……自己如果不小心進入那片黑暗地帶，恐怕會遇到比死更慘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