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船山之戰十年後 26(第3/6頁)

“是啊,可螺旋牙線看起來也沒什麽興趣。接受裏特洛很可能意味著組合性別的轉換,這可不是小事。”傑弗裏不耐煩地聳聳肩,“如果裏特洛不逃跑的話,這事兒還可以考慮一下。不過在那之前,”他看看天色,“我們真的該繼續趕路了。”

“我退開的話它肯定會逃跑的。”阿姆迪說。

“不。它肯定會一直跟著我們呢。你知道的,單體就這樣。”

“噢,好吧。”阿姆迪對著裏特洛說了句安慰的話,然後退開了,又跟螺旋牙線說了幾句,大概是要他別擺出這麽嚇人的樣子。傑弗裏也轉身朝前面那輛貨車走去。

那家夥蹲坐在地上,看著這一切。它還在嘰裏咕嚕地說個沒完。

傑弗裏翻譯道:“它基本上在威脅說,如果我們不規矩,它就給我們顏色看。”

裏特洛突然站起來,飛奔而去——但等它想明白這片草地之外有什麽,就停了下來。

傑弗裏和阿姆迪走向第一頭馱豬吃草的地方。過了幾分鐘,他們說服那頭牲畜回去拉貨車了。阿姆迪也回去駕駛最後那輛貨車,然後他們便重新踏上了旅程。

和平常一樣,阿姆迪的組件之一跟拉芙娜坐在中間的馬車上。下午過去,濕度逐漸下降,阿姆迪似乎也思考得快了些。這可未必是件好事。“輕松趕路就只有今天了,”他說,“你們沒聽見瀑布聲嗎?我們已快接近陡峭地帶了。”他把“向下的陡坡”換成了更具體些的說法,“我們就快遇到陌生人了。”

她猜想他正在和前面的傑弗裏說著類似的事情。阿姆迪就像是個故障頻發的超光速引擎。她一只手松開韁繩,拍拍他的肩膀,“我們趕到那兒之前都做不了什麽。而且你也應該把心思放在你自己駕駛的貨車上,還要盯緊螺旋牙線和裏特洛。”

“噢,我在做呢。”他擡頭看看她,身子在她手掌下面扭了扭,“如果你能同時看到全部的我,你就會發現我每一邊都在注意。螺旋牙線肯定聽懂了我的話。他一直待在我們後面。從傑弗裏的貨車那邊,我能看到裏特洛就在前面一點兒的地方。它沒有逃跑,不過還是不想讓我們看到它。”

事實上,拉芙娜毫不費力就能發現那個單體的身影。它總是在離傑弗裏的貨車三十米的範圍內轉悠,不停地從一個藏身之處溜到另一個。有時,裏特洛會在開闊的地方停下,扭動脖子前後打量——然後發現他們在看它,於是突然跑開去尋找掩護。

阿姆迪發出人類聲音的嘆息,“我覺得裏特洛真可憐。你說得對。要是它和剩下的螺旋牙線能夠接受彼此,那該多合適啊。你讀過愛情小說嗎,拉芙娜?”

“嗯?爪族的愛情小說?哪兒有?”

“行腳讓我進去過木女王的圖書館。”

她根本不知道阿姆迪還研究過這種主題的書。“你讀過‘縱橫二號’資料庫裏的愛情故事嗎?”她問。拉芙娜為弗林尼米集團工作時,曾見過對愛情文學感興趣的顧客。它也許是所有文學體裁之中最與眾不同的了。這並不奇怪:在超限界的這一側,只要在可以理解的範疇之內,愛情文學就能讓你對異族的文化和心理有其他方式所無法比擬的深刻了解。

“我們的愛情故事可不像‘縱橫二號’記載的那麽怪異,不過,我們爪族的戀愛方式要比其他種族多得多了!你瞧,有組合級別的愛情,就像行腳和木女王;還有受損組合期待成為整體的愛情,無論出於內在還是外在需要;還有一種類型的愛情故事是關於組合愛上單體,或者反過來。”

“根據傑弗裏的說法,這種事的希望非常渺茫。”

阿姆迪說:“嗯。也許這就是大家都喜歡大團圓結局的原因。”接下來他有一兩分鐘沒說一句話。他垂下長長的脖子,腦袋放在前爪上。拉芙娜低頭看去,卻發現他閉上了雙眼。總是擔心這個擔心那個的阿姆迪居然在休息,這真是個奇跡!也或許他在擔心更嚴重的那些問題,也就是讓他最初去找剜刀的原因。過了一會兒,他擡起頭,繼續道:“愛情是個多麽奇怪的東西啊。它是我們爪族規避死神的方法。我想其他種族也差不多,只是比喻的意味更濃些。我特意讀過你們人類的愛情小說。這次綁架就跟你們的一些情節很像,把兩個人聚在一起,再讓他們明白有多麽需要彼此。你看不出自己和傑弗裏有多合適嗎?”

“阿姆迪!”

“怎麽了?怎麽了?我只是希望你們快樂而已。”

沒等阿姆迪做出更多令人不安的評論,他們就有了新麻煩。

他們向山下前進的途中,進入了一片矮樹林,這會兒爛泥也成了大麻煩。水流截斷了小徑,更流經他們右方的草地。根據他們對地圖的理解,這兒離那個“向下的陡坡”已經只有幾百米遠了。墜落的水聲即使在拉芙娜聽來也十分響亮。傑弗裏和阿姆迪徒步前去一探究竟,而拉芙娜留在貨車這邊。裏特洛不見蹤影,不過螺旋牙線正在周邊巡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