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船山之戰十年後 29(第2/3頁)

“嗯嗯,”阿姆迪說,“可我們做什麽才能——”

裏特洛大聲地說出自己的建議,打斷了阿姆迪的思考。只要有機會,那家夥就會悄然走來,裝出無辜的樣子,一直跟大家接近到十分不禮貌的地步——接著,徑直加入眾人的對話。

這回它讓傑弗裏笑了起來,“這次它的話挺有道理的,阿姆迪,只不過前提是馱豬長著翅膀。”

阿姆迪可沒有笑。他跳起來,“它只是個該死的惹禍精!你們不明白嗎?”他的八個組件紛紛轉身,跑進月光照耀不到的黑暗之中。

“現在碰到跟裏特洛有關的事,他越來越敏感了。”拉芙娜說,“我在想,卓越超凡的阿姆迪勒拉尼法尼作為表演家是不是越來越自負了。”

“我聽得到!”阿姆迪對他們大吼,“就算我沒法思考,我也可以盡守衛的職責。”

殘存的螺旋牙線結束了巡視營地周邊的任務,走了回來。他正在馱豬那邊給它們喂食草料。這會兒,他的一個組件的腦袋朝阿姆迪離開的方向轉過去。喂完馱豬之後,他便在貨車邊坐了下來,評論道:“裏特洛讓他變成了傻瓜。”螺旋牙線最近已經能說相當數量的薩姆諾什克語了,雖然語氣中並沒有他組件完整時的那種諷刺戲謔。

拉芙娜張望四周。一般來說,螺旋牙線會把那個單體拴在馱豬們的另一邊,這樣的話會清凈許多。“嘿,螺旋牙線。你怎麽不把裏特洛拴起來?”

那個共生體低下腦袋,從貨車底部看向對面。看起來他似乎不打算回答了。不過他隨即說道:“它自己解開了。”

傑弗裏笑出了聲,“裏特洛肯定從你的繩索戲法裏學到不少,拉芙娜。”

拉芙娜回以微笑,“它只是很擅長掙脫而已。”裏特洛以前也掙脫過一兩次繩索;除了阿姆迪之外,沒有人對此反應激烈。她越過微微發亮的余燼,看向傑弗裏,“裏特洛會不會是個威脅?瑞瑪斯裏特洛菲爾曾是我們的敵人,或許沒有切提拉蒂弗爾那麽壞,但他仍舊是大老板的忠實追隨者。如果給它機會,它會不會背叛我們?”

盡管光線昏暗,她還是能看到傑弗裏臉上的笑容。“你的疑心病太重了。”他繞過將熄的營火,朝她這邊走來。他們的鋪蓋還是相隔一臂。有了阿姆迪的八體填補他們之間的間隙,大家就能暖和地擠在一塊。不過,最初的幾晚還是以不快的爭執作為結束。昨晚是拉芙娜頭一回聽到有人把瘟疫艦隊稱為救援隊;在某種程度上,聽到傑弗裏這麽說,比先前經歷的種種苦難還可怕。

傑弗裏借著微微發光的余燼烤著手,“如果我們撞見大老板,裏特洛會做什麽很難說。老螺旋牙線說過,瑞瑪斯裏特洛菲爾是大老板的首席副官之一。考慮到追捕我們的都有哪些人,裏特洛確實很有可能背叛我們——盡管我覺得憑它的腦子,頂多也就能說一句:‘嘿,老板,瞧這兒!’”

“好吧。我想現在擔心這個真的很傻。”拉芙娜一言不發地盯著傑弗裏看了好一會兒。她已經認識他十年了,也曾看著這個可愛的孩子成長為最出色的探險家——也成為對她所能想象的最可怕的謊言深信不疑的男人。

傑弗裏擡頭看著沉默的她。“怎麽了?”他說。他臉上仍舊掛著笑容,但她也能看到他眼裏的警惕。

如果她說錯一個字,他們又會陷入整夜的爭執。但我必須試一試。“傑弗裏,我們在關於瘟疫和反制措施這件事上有嚴重的分歧。你明白我的想法。你知道你的父母為了逃離瘟疫所做出的犧牲。另一方面,還有——”

“還有內維爾,沒錯,那個貨真價實的怪物,”傑弗裏這句贊同說得怒氣沖沖,“可那又如何?我記得超限實驗室。在這兒,我親眼看到反制措施謀殺了範。就連你也承認反制措施擡高了爬行界的分界線,或許也摧毀了我們能在晴朗的夜空看到的那些星辰上的文明。重要的不是誰好誰壞,拉芙娜,重要的是真相。”

“我說的不是誰好誰壞,傑弗裏!我說的是可信的觀察結果。你那時只是個——”

“只是個小孩子?這你昨晚就說過了!”

但這是事實!而她絕不會忘記傑弗裏和阿姆迪看到範死去以後,是怎樣努力安慰她的。她猶豫起來,努力思考該說什麽,思考某些合乎道理的話,能準確表達出她的意思的話。“傑弗裏,你有沒有想過,或許存在著某些事實——某些需要去發現和驗證的事情——可以讓你改變自己的觀點?”

“你想讓我重新審視我的信念?那可真不錯。你也打算這麽做嗎?”

“我——”

“別費工夫了。到現在這種地步,還能有什麽尚未發現的證據?”傑弗裏轉頭看向營火。他彎下腰,把雙手伸到余燼正上方,沉默許久,然後說:“我們會幫你躲過大老板和維恩戴西歐斯的追捕,安全回到‘縱橫二號’上去。然後你可以做你認為正確的事。如果你沒法阻止內維爾,我就自己想辦法解決他。”他的目光轉回她的臉上,“可你知道嗎?災難研究組還是會存在下去。而且新任領導人不會是畢裏·伊格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