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船山之戰十年後 39(第4/6頁)

貨車在崎嶇不平的鵝卵石路上顛簸穿行。他們肯定接近城鎮邊緣了,也許已來到了兇殺草地邊緣。這段旅行還真短。

“我可以按你的建議去做,約翰娜,但有一個問題。大老板本人將會出現在舞台上。”

“這麽說他是存在的?好吧,可為什麽這是個問題?”

剜刀對約翰娜打了個手勢,示意她壓低聲音。

“瞧,即使內維爾不敢有所動作,大老板……好吧,我擔心一旦他知道你是誰,就會立刻將你撕成碎塊。”

“什麽?抱歉,”她將聲音壓低成耳語,“就算維恩戴西歐斯也不會做出這種蠢事吧。”

許多聲音在他們周圍同時響起,既有共生體的咯咯聲也有人類的說話聲。剜刀用人類擡起手那樣的方式擡起頭,意思是說等一下再回答。在外面,約翰娜聽到有什麽人正在高處——是駕駛座上的壞家夥嗎?——爭吵。好像在說馱豬不允許進入什麽什麽的下面。是說舞台下?

貨車轉了個彎,緩緩爬上斜坡。剜刀的全體組件轉身看著約翰娜,他的聲音變成了溫柔的定向音:“你說得對。維恩戴西歐斯也做不出這種蠢事……”他又頓了頓,側耳傾聽著車廂上方傳來的低語聲,“你看,我們一直不知道大老板的一個秘密——他是寫寫畫畫·賈奎拉瑪弗安的兄弟。”

約翰娜一時間沒明白他這句陳述的含義:這和她的生命安全沒什麽關系啊。寫寫畫畫?……她知道他有個分裂出來的兄弟,但關系很疏遠。寫寫畫畫在遇害的前一晚曾將這個故事講給她聽。她張了張嘴,又張了張嘴。用不著擔心弄出聲音,因為她根本說不出話來。她只能無聲地說著那個字:“但,但……”

剜刀繼續說了下去,他的聲音細弱得就像蝴蝶輕觸她的耳際,但給她帶來的震撼卻如同鐵錘,“說真的,我一直不知道這件事,直到大老板動身來這裏的那一刻。維恩戴西歐斯費盡心機避免我和大老板通話。我想大老板的確和我們想的一樣,在組織能力方面非常傑出。他發掘出了熱帶爪族們驚人而又神奇的一面,也給了維恩戴西歐斯顛覆整個世界的那根杠杆。”

約翰娜想起來了。寫寫畫畫曾經說過,他分裂的那位兄弟是個嚴厲的生意人。是什麽改變了他?還有,為什麽大老板想要殺她?“為什麽——”她非常輕柔地說出那幾個字,輕到幾乎連自己也聽不清。

剜刀自然也聽不清——或者聽到了更多——他知道她真正的疑問。“你覺得是為什麽呢?維恩戴西歐斯告訴他,是你殺了寫寫畫畫。維恩戴西歐斯是整個陰謀的中心,而且他比全盛時期的我更加陰險。他必須如此,因為他唯一的天賦只有陰險而已。他的計劃以大老板為基礎,他讓大老板憎恨人類,尤其是你。”他的口氣幾乎顯得有些欽佩。

是啊,他是完美的維恩戴西歐斯。剜刀當然會欽佩完美的他。

貨車停下來,猛地滑動了幾厘米,然後再次停住。她聽到壞家夥從駕駛位上跳下的聲音。門上響起不規則的敲擊聲,剜刀打開門的同時,壞家夥的組件之一正看向門裏,“我們到了,老板,就在講台下面。呵!順利通過了內維爾的所有安全防範手段。”

剜刀的組件已經陸續走出車門,“相信我,如果負責這件事的是維恩戴西歐斯,事情可就沒這麽簡單了。內維爾太不了解我們這些原始社會的惡棍了。”他的其余組件都在幫助那個跛腳組件走出門。白耳朵尖警惕地盯著約翰娜,但還是像往常那樣一言不發。

“我還得上舞台去,”剜刀說,“這個停車位是用來方便我進出的。你看,我有殘疾。我準備把壞家夥留下來和你待在一起。只要你不尖叫或大喊,應該就會平安無事。”剜刀晃了晃一只鼻子,示意約翰娜走到車門這邊來。

陽光透過建築物的裂縫潑灑進來。她聞到剛剛砍下的木材的味道。他們的停車位應該在兇殺草地的某片石楠叢裏。貨車周圍都是用來加固的木頭橫梁。剜刀站在地上,推著白耳朵尖的小車走向一條昏暗籠罩的小路。“聽到吵鬧聲了嗎,約翰娜?”他問。

的確,她聽得到。那是爪族的號角聲。剜刀說道:“有人剛剛把飛艇降落下來了。他們會在一分鐘之內走上舞台——我得快點去迎接他們才行。”剜刀行動較慢的組件已經出發了,“如果來的是大老板,那你上台去就死定了。你只有待在這裏才會平安無事。”

“如果我決定冒這個險,又該怎麽走上舞台呢?”

“哦,”剜刀的所有腦袋都扭動起來,接著,透過縫隙的光尋找起什麽來,“壞家夥?”

他的追隨者擡起頭,打量著舞台下的支柱,“好吧。這東西是我們簽約建造的。整個舞台都是趕工出來的,留下了很多隱患。看那邊,”壞家夥指了指幾根傾斜相抵的加固用支柱,“乍看去也許看不出來,不過從那兒開始爬,可以輕松——”他向上揮了好幾次爪子,“——輕松地爬到主舞台中央的一塊可以砸開的木板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