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第三個對手(一)

來到方寸山每一天六景都會在他胳膊上做印記,一橫代表一天,十天就擦掉橫,改為“十”字,一百日就擦去前面換成“百”,六景胳膊上已經有了十個百字。

梁左也到了第八個月。

最近他不斷和托尼賈交手,勝負基本上持平。關鍵是對方竟然還具有成長的屬性,對於梁左的借象越來越應付自如,飛龍之術也很難一下子捕捉到他,因而每一戰梁左都十分艱苦。這樣很好理解,花姐的“幻神變”原理就是引導出每個身陷其中的人的腦部記憶,把印象最深最強悍的那些形象具象化形,而人體的記憶一直是不斷變化的。

隨著梁左與托尼賈的戰鬥一次次增加,在記憶層次中,“托尼賈”也在某種程度上迅速成長著,漸漸變得不只是最開始那個泰拳拳霸,他能夠識破梁左的借象招數,可梁左一直都沒有破獲托尼賈的那一招“突襲”。

梁左有很多猜測,比如說那是自己潛意識裏某種“借象”的雛形,再或者是一種催眠五感的障眼法……

抱著一定要得到其中秘密的心態,梁左每次都十分專注地觀察,可是托尼賈往往只是在他最疲於奔命或激戰白熱化時毫無預兆使出,讓梁左吃夠了苦頭。

今天,梁左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什麽也不幹,就是硬抗,哪怕再次躺著出去被踢成瞎子也要搞懂。

有如此的覺悟,挨打已經是必然。

他依然拉開藤墻走入擂台中。

眼前的對手卻換了一個。

對方閉目養神,高大巍峨,並未刻意就散發出一種無堅不摧的氣勢。

梁左看到他的臉,不由臉部抽搐,心裏直打哆嗦。

你老人家怎麽也來了……

來者身高一百九十公分,頭戴綠匝巾,裏為亮銀紮甲,外套碧色戰袍,手持一把炭黑色長柄大刀,刀嘴彎曲成一個上挑的弧度,刀頭鋒刃的雪亮與刀身黝黑形成一種奇異對比,顯得沉靜而充滿力量。

他站在原地,閉上雙目,下顎處有一縷胡須,面色赤紅。

就仿佛是一頭閉上了眼睛的兇虎。

他猛地睜開眼,一雙虎目凝視著比他矮一個多頭的梁左,斜拉寶刀冷艷鋸。

梁左苦笑,關二爺怎麽你也來湊熱鬧了啊……

傳統意義上的關羽形象一直都是“面如重棗,五縷胡須”,不過梁左從小就覺得後半句不可能,經常混跡沙場的人都不會留太長頭發,更不用說胡須了,一方面是避免被對方抓住軟肋,第二方面是為了減少疾病。關二爺是馬上將,沖鋒陷陣是家常便飯,因而更是特別注意,哪怕有胡須也不會如同戲劇中那麽誇張。梁左小時候做了個實驗,將自己嘴下黏著垂到胸口的長紙條,然後在風中跑了一陣,那些小紙條不斷倒卷過來遮住視線,要麽就是撓得臉和脖子癢癢的。

試想一下,關公在對敵時突然覺得癢癢的,然後在本該揮刀時撓了撓下巴,或者是重逢時胡子倒卷起將他的視線遮住,手忙腳亂去整理胡子……好吧,當然也可以弄個套子將胡子裝起來綁在脖子上,可是那樣也未免太傻,敵人一看就開始笑他,那個人,天天用豬油抹胡子,還把胡子給裝起來……哪怕己方士兵都會覺得好笑吧。

因而站在梁左面前的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武聖關公,而是梁左從小腦子裏就形成的“戰神關羽”。

武聖關公重在忠義與形態,流傳千古。

戰神關羽不論形象,只分生死。

對於關羽,梁左的心中認可是後者。

面對這位古人,梁左提起十二萬分的警惕,這可是古代最強武人之一……

關羽一如既往自傲,並沒有主動進攻,反而做出盡管來攻的傲然姿態。

主動進攻向來都是弱者挑戰強者,因而他眼中,對方不過是來挑戰自己的弱者,必須給予他一個鼓勵。

梁左一開始就借象火燒身,埋低頭將自己如同貓一樣貼地沖向關羽。

他很清楚,對方的冷艷鋸是長兵器,大開大合,自己要贏就不能被拉開距離,否則會陷入巨大被動。那麽自己的唯一機會就在於貼身肉搏戰,至少廢掉關羽的冷艷鋸,斷他一臂。

關羽瞬間識破梁左所想,雙手揮刀橫劈,讓梁左不得不臨時橫移,避開冷艷鋸的刀鋒,立刻移動到了關羽的身側。他心裏大喜,手中雲手和斬鐵同時就位,一記手刀正中關羽的後腰位置,發出金戈交錯的哐當一聲,梁左給震得老遠,一雙眼睛睜大——這是什麽防禦,如果他全身都是這種防禦水準,根本沒得打。

關羽瞥了他一眼,右手單手提刀,左臂舒展開來,露出胸口和小腹,無所畏懼。

梁左生氣了。

神氣個屁啊,你又不是真關羽。說到底不就是一個高仿陪練嗎?一副不屑於與你動手的樣子是搞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