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拓跋夜說

聽到有人闖入“養心閣”時談蕭瑜第一個想法是不可能,第二個想法是猜測來人的身份……她顧不得處理魚龍府的事,急急忙忙趕往養心閣。

來到演武場處,談蕭瑜發現周圍已經有不少弟子在朝這邊張望,只是由於這裏周圍都被用陣法封閉,外面看起來只有模糊一片,無法探知內部情況。看到談夫人趕來,眾人趕緊讓開。談蕭瑜急匆匆走到掛有“養心閣”的洞口處,一名守衛朝她躬身回報。

“談夫人,闖入者是這兩年的一個後起之秀,叫做雷振,通過了‘六道’,進入造法者不久。”

說話的正是之前手持來復槍想要處決雷振的那位衛士。

他也正是談蕭瑜在這裏布下的眼線。

談蕭瑜看了他一眼朝著裏頭走去,一路詢問:“那人是什麽來歷,有什麽背景,查到了嗎?”

“原本是地球遺民,沒有任何背景,往常一般都是在演武場切磋,不知為什麽今天他突然闖入,戰鬥力極為強橫,幾乎連續闖過了三關……”

“我只要結果!”

“我等奮力阻攔,只是拓跋掌門出現,將他帶入了閣內……”

衛士很春秋筆法地忽略了交戰的情節,避免給自己找不痛快。

談蕭瑜不免有些頭痛。

這些年拓跋夜說性情越來越古怪,幾乎終日不開口,哪怕談蕭瑜也無法讓他露出笑顏。拓跋夜說就像是在慢慢變成了一塊石頭,不言不語,將自己埋在地下,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甚至談蕭瑜發現他坐在地上一動不動,終日閉上雙目。一如他很多年前的外號,拓跋石頭。

她詢問過莫掌門,莫問卻說,拓跋師弟看來是在進行一場特殊修行,不足為外人道哉。

這個油子老頭說話就沒幾句有用的,談蕭瑜實在不知道為什麽他能夠擔任魚龍府的掌門——在她看來,龐掌門更具有一派之主的氣勢。

她還記得自己幼年時,父親談子謙就極為看好龐元靜,說他審時度勢,頗有領袖之風。

可到最後卻是糊裏糊塗的莫問當了一派之主,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

無論是修為還是為人,莫問似乎都不如龐元靜,他唯一比起龐元靜的優勢只有兩點,一是他年長,然而魚龍府並不特別看重資歷,更重視真材實料,二是莫問似乎永遠不會有情緒波動,他就像是一具雕塑,永遠都是那副古波不驚的樣子,也許一名比較能糊弄的掌門更加適合魚龍府本就偏向於激進的氛圍。

談蕭瑜還記得自己小時候,龐元靜多次挑戰莫問,莫問幾乎從不接戰,都很果斷認輸。仔細想來,莫問竟然幾乎沒怎麽出過手——這樣的人竟然能夠擔當魚龍府掌教,並且是上一代三位掌門和長老們幾乎全票通過……他們到底是怎麽想的?

談蕭瑜顧不得去理睬受傷的衛士,她眼裏只有丈夫拓跋夜說。

地下最深處,兩名最後的衛士身後佇立著一間五米高的閣樓,外面極為樸素,木質結構,也沒有任何神奇之處,只在閣樓門口一塊石碑上有莫問提下的字“養心”。

推開閣樓大門,談蕭瑜一眼就看到盤腿坐在地上的拓跋夜說。

他這些年變了很多,比起曾經的風光無限,現在更像是意志消沉,他頭發披散在肩頭,一身粗制布衣露出鎖骨和脖頸,修長的手臂放在膝蓋上,只是此時在他面前躺著一個陌生的男子。陌生男子面相並不算年輕,三四十歲的容貌,對襟衣被鮮血染透,他雙眼緊閉,臉色發青,半張臉都血肉模糊。

談蕭瑜不由感到一陣厭惡:“他又是來找你求學指教的?”

“是。”

拓跋夜說擡起頭,他的眼睛充滿一種神奇的魔力,一旦和他對視你就會對這人產生一種不可思議的奇異感,仿佛他眼中藏著某種讓人無法忽視的力量。

談蕭瑜不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人。過去幾年有兩個年輕人這麽做過,一名來自於烽火樓,一名來自於離恨天,都想要硬闖“養心閣”,不過這倆人都比眼前的人要強,硬是給他們突破進來,卻完全進不了真正的養心閣。

只要拓跋夜說不想,沒有人能夠進入這裏。

這倆人自然都被遣送回各自宗門,對方還假惺惺致歉——大家都明白,多半闖入養心閣就是倆人身後長輩授意的,想要讓他們碰碰運氣,看能否得到拓跋夜說的指點。

談蕭瑜最擔憂的是這些人耽誤拓跋夜說的修行。

他如今處於破法者,每一個破法者都在尋找進入不可言說的神遊的路徑,每一個契機都極為重要。

談蕭瑜曾經甚至建議說,不如拓跋夜說的“養心閣”完全封閉起來,或者純粹用陣法保護起來,對此老頭子莫問卻說不妥,畢竟還是得給魚龍府的後輩們一個表率,省得有人以為拓跋夜說已經消失或者死掉了。這種時候他又開始講大局為重,讓談蕭瑜恨得牙癢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