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通斯蒂爾老爺如假包換的自制埃及木乃伊(第3/6頁)

“做一具木乃伊?”查理咧嘴一笑。

“終於說到點子上了!看我的!”

老人洋洋得意地笑,從貓頭鷹標本上抓了幾根羽毛,又搞出些彎彎曲曲的蜥蜴尾巴。他翻出止疼繃帶,想來還是1895年某次滑雪之旅中傷著腳踝的時候用的了,那次受傷也毀了他的約會。他找到個1922年款卡爾老爺車上的輪胎內圈,再加上1913年那最後一個寧靜的夏天裏燃盡的煙火棒,用靈巧的手指將它們都捏合編織在一起。“你瞧!查理,快看,完成了!”

孩子驚得倒吸一口涼氣。“噢老爺,我能給他做個王冠嗎?”

“當然可以啦,孩子。給他做個王冠唄。”

查理和老爺帶著他們的埃及朋友下樓的時候,正值日落,殘陽照在滿是灰塵的階梯上,照著兩人灌了鉛似的沉重步伐。他們手裏擡著的朋友看起來卻無比輕盈,像麥片一樣飄在空中。

“老爺,”查理開口問道,“我們做了這具木乃伊要幹什麽?他又不能說話,也不能走動——”

“沒那個必要,孩子。咱們讓別人說話,讓別人走動。你看那兒!”

他們推開門,眼前的小鎮一片安靜祥和,被空虛占據。

“我說孩子,只有你一個人意識到了從前的絕望空虛症怎麽夠呢,是吧?現在整個鎮子的人都耷拉著耳朵,他們的鐘上都沒有指針,早晨一個個都不願醒來,因為不想面對每天都是星期天的殘酷事實!那孩子,你說誰能來拯救他們呢?”

“比如說今天下午四點剛剛降臨的阿蒙·布巴斯提斯·拉美西斯·拉三世?”

“沒錯孩子,蒼天有眼呐。我們手握一顆意義重大的種子,而種子本身並沒有意義,除非……?”

“嗯……”查理眯起一只眼答道,“除非種下它?”

“種下它!然而看著它茁壯成長!接著會如何呢?就到了豐收的季節,豐收!來吧,孩子。還有,帶上你的新朋友。”

夜幕剛降臨,老爺就溜出了屋子。

木乃伊也粉墨登場了——在查理的攙扶下。

勞工節當天的正午,俄賽裏斯·布巴斯提斯·拉美西斯·阿蒙-拉-圖坦重現人間。

秋風掠過大地,推開一扇扇屋門,然而今天的主旋律並不是一如往常的勞工節遊行,不是那七輛花車,也不是鼓號隊或鎮長,而是一支逐漸壯大的隊伍,正潮水般湧向斯通斯蒂爾老爺屋前的草坪。老爺和查理已經在屋外的門廊下坐了幾個小時了,就等著歇斯底裏的人群猶如攻向巴士底獄一般撲過來。有些狗發了瘋,見小孩的腳踝就咬,孩子們卻並未停下繞圈律動的舞步。老爺饒有興致地欣賞著這雞犬不寧的景象,目光瞥到他和查理的傑作上,嘴角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好了,查理……那麽看來是我贏了?”

“你贏了,老爺!”

“跟我來。”

老爺迎著人群走上前去,頗有一副教皇接見信徒的架勢。與此同時,由於這萬人空巷的盛況,家家戶戶屋子裏的電話聲響個不停卻無人接聽,火爐上正燒著的午飯也都焦了。

人群的正中是一駕馬車,車上坐著的是湯姆·圖彭。湯姆在鎮外不遠處有家農場,效益很不景氣。此時,他神色興奮,似乎是有了什麽大發現,小聲地嘀咕著,人群也沸沸揚揚地議論起來,這一切都源於馬車上拉著的一件千年難遇的寶物。

“哎呀,尼羅河之水孕育的三角洲啊,”老爺瞪大眼睛倒吸了一口冷氣,“那不是浸過焦油的紙莎草嗎?這麽說,躺在這兒的是一具貨真價實的埃及木乃伊?”

“沒錯!”查理喊道。

“準沒錯!”在場的每個人都叫嚷起來。

“我今天早上去犁地,”湯姆·圖彭說,“就只是這麽犁啊犁啊,突然間砰的一下,就挖出了這麽個東西!嚇了我一大跳!你們好好想想!三千年前埃及人一定在伊利諾伊的土地上留下了他們的足跡,而至今都沒有人知道!要我說,這可是上帝給我們的啟示!小鬼讓開,別擋路!我得把這東西拿到郵局的大廳去。這可必須展覽給大家看!駕!駕!”

快馬拉著篷車載著木乃伊飛馳而去,人群緊隨其後,只留下老爺還待在原地,臉上仍是那副裝出來的目瞪口呆。

“好家夥,”老爺低聲說,“查理,我們騙到他們了。這麽令人振奮的話題可夠鬧上一千天了,說不定要鬧到世界末日呢!”

“可不是,老爺!”

“米開朗琪羅的技術也不過如此,他雕的那個大衛早就被世人遺忘了,哪比得上咱們制造的埃及奇觀,還有——”

老爺眼見鎮長匆匆跑過來,趕忙閉上嘴。

“老爺,查理,你倆好哇!我剛和芝加哥那邊通了電話。電視台的人明天一早就到了!博物館也派了人,中午到!格林鎮商會的家夥們要高興壞了!”說完鎮長就追著人群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