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麥粗面包(第2/2頁)

“開車回家的時候,”威爾斯先生說,“我們唱了《月光灣》。”

他還記得他們在幹熱的夜晚駕車遊蕩,濕乎乎的泳衣扔在汽車搖搖晃晃的底盤上。他們繞了不少彎路,純粹是為了好玩,這是世界上最好的理由。

“晚安。”“再見。”“晚安。”

然後在午夜時分,威爾斯一個人駕車回家睡覺。第二天,他就把那條裸麥粗面包釘在了他的衣櫃上。

“兩年後,我媽趁著我在大學的時候,把它扔到了焚化爐裏,當時我簡直要哭出來了。”

“1920年發生了什麽?”他的妻子問,“元旦那天?”

“噢,”威爾斯先生說,“那天中午,我恰好在法院大樓附近走著。那時在下雪,我聽見鐘敲響。我想,天哪,我們應該在今天相會的!我等了五分鐘,不是在法院大樓前,不,我在街對面等著。”他停頓了一下,“沒有人露面。”

他從桌邊站起來,付了賬。“我還要買那段沒切的裸麥粗面包。”他說。

當他和妻子往家走的時候,他說:“我有一個瘋狂的主意。我一直想知道大家都經歷了什麽。”

“尼克還在鎮上經營他的咖啡館。”

“但是其他人呢?”威爾斯先生的臉色紅潤起來,他微笑著揮手。“他們搬走了,湯姆應該在辛辛那提。”他快速看了妻子一眼,“好玩的是,我決定把這條裸麥粗面包寄給他!”

“哦,可是——”

“當然!”他大笑,走得更快了,用手掌拍打面包。“讓他把名字刻在上面,然後郵寄給他知道地址的其他人。最後這條面包會回到我手裏,上面會刻著他們所有人的名字!”

“但是,”她挽著他的胳膊說,“這只會讓你不愉快。你之前做過很多類似的事情了,而且……”

他並沒在聽。為什麽我白天從未想到這些點子呢?他想,為什麽我總是在日落之後才想到?

明天早上要做的第一件事,他想,我要把這條裸麥粗面包寄出去,借由天意,寄給湯姆和其他人。而當它回來的時候,就跟之前被扔出去燒掉的那根面包一樣了!為什麽不這麽做呢?

“我想想。”他說,妻子打開紗門,他們走進充滿悶熱氣息的屋子,迎接他的只有寂靜和燥熱的空虛。“我想想,我們還唱了《劃船歌》,對吧?”

早上,他從樓上下來,在明媚的陽光中停頓了一會兒。他刮了胡子,刷了牙。陽光照亮了每個房間。他看向早餐桌。

妻子正在那裏忙碌。她正在慢慢地、平靜地切那條裸麥粗面包。他在溫熱的陽光中坐下來,伸手拿報紙。

她拿起一片新切的面包,然後親吻他的臉頰。他拍了拍她的胳膊。“你要一片還是兩片,親愛的?”她溫柔地問道。

“兩片吧。”他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