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先知 8(第2/4頁)

“當我成為厄拉奇恩的公爵,身邊有契尼陪伴時,你以為我還有時間關注泰布穴地每一件具體的日常管理事務嗎?”保羅問,“難道你自己會插手每戶家庭的家務事嗎?”

斯第爾格仍舊盯著手裏的匕首。

“你以為我會砍掉自己的左膀右臂嗎?”保羅質問道。

斯第爾格慢慢擡起頭,望向保羅。

“你!”保羅說道,“你以為我願意使自己或整個部落失去你的智慧和力量嗎?”

斯第爾格低聲說道:“我部落中這位我知道他姓名的年輕人,我能在決鬥場上殺死他,如果那是夏胡魯的意志的話。但李桑·阿爾-蓋布,卻是我不能傷害的人。當你將這把匕首交給我的時候,你就已經知道了?”

“我知道。”保羅表示贊同。

斯第爾格攤開手,匕首“當啷”一聲掉到石頭地面上。“傳統已經改變。”他說。

“契尼,”保羅說,“到我母親那裏去,叫她到這裏來,我要聽聽她的建議……”

“可你說過我們要去南方。”她抗議道。

“我錯了。”他說,“哈克南人不在那裏,戰爭也不在那裏。”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接受了這個命令。所有沙漠女人都會這麽做的。碰上生死攸關的大事時,她們會毫無怨言地接受一切。

“你給我母親親自捎個口信,只能告訴她一個。”保羅說。“告訴她,斯第爾格已承認我是厄拉科斯的公爵,但必須找到一個好辦法,既能讓年輕人接受這一點,又無須動用暴力。”

契尼看了看斯第爾格。

“照他說的去做,”斯第爾格吼道,“我們倆都知道他可以打敗我……我根本下不了手……這是為了部落的利益。”

“我會跟你母親一起回來。”

“就讓她來,”保羅說,“斯第爾格的本能反應很正確。只有你安然無恙,我才能更強大。你要留在穴地。”

她想要抗議,但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塞哈亞。”保羅說著,用上了對她的昵稱。他飛快地轉向右邊,正好迎上哥尼那雙瞪著的眼睛。

自從保羅提到他母親以來,哥尼便仿佛失去了知覺。保羅和那位年長的弗雷曼人說了些什麽,他無知無覺,那些話就像雲彩一樣從他身旁飄了過去。

“你母親。”哥尼說。

“遭襲的那天夜裏,艾達荷救了我們。”保羅說。一想到要與契尼分別,他禁不住心煩意亂起來,“現在,我們已經……”

“鄧肯·艾達荷怎麽了,大人?”哥尼問。

“他死了——他用生命為我們贏得了逃跑的時間。”

那個巫婆還活著!哥尼想,那個我發誓要向她復仇的人!還活著!很明顯,保羅公爵還不知道生他的這個人到底是個什麽東西。那個魔鬼!竟把他父親出賣給了哈克南人!

保羅從他身邊擠過去,跳上巖石小道。他回頭瞥了一眼,發現傷者和死者已經被搬走了,而他苦澀地想到,保羅-穆阿迪布的傳說只怕又添了新的一章。我甚至沒有拔刀,可人們會說,這一天我親手殺死了二十個薩多卡。

哥尼跟在斯第爾格身後,亦步亦趨地走在巖石地面上,但他完全意識不到自己身在何處。怒火使他甚至看不見這個洞穴和球形燈黃色的燈光。那巫婆還活著,可那些被她出賣的人卻成了孤墳中的森森白骨。在我手刃她之前,我一定會向保羅揭穿她的真面目。

多少次,人們的憤怒讓他們聽不見自己內心的聲音。

——摘自伊勒瑯公主的《穆阿迪布語錄》

聚在洞內大廳的人群散發出一種氣氛,傑西卡以前也曾感受過,和保羅殺死詹米那天的氣氛一模一樣。人們的喃喃低語聲中透出緊張不安。大家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就像長袍上的衣結。

傑西卡從保羅的私人住所出來,一邊朝小道上走,一邊把一個信筒塞進衣袍。她從南方一路北上,長途跋涉,累是累了些,但現在已經休息夠了。但保羅不允許他們使用繳獲的撲翼機,這讓她十分生氣。

“我們還沒有完全掌握制空權。”保羅是這麽說的,“而且,我們也不能過分依賴外星燃油。燃油和撲翼機必須集中起來並藏好,在總攻那天發揮最大的作用。”

保羅和一群年輕人一起站在小道附近。蒼白的燈光給眼前的景物染上了幾分不真實的意味,看上去像一幕舞台劇,只不過加上了擁擠的人群所散發出的體味、嘈雜的低語、拖沓的腳步聲。

她打量著兒子,想知道他為什麽不急於向她展示意外驚喜——哥尼·哈萊克。一想到哥尼,過去的輕松生活便重新湧上心頭,那些與保羅父親相親相愛的美好時光映現在她眼前。

斯第爾格和他的那一小群人站在小道的另一邊。他一言不發,渾身散發出與生俱來的威嚴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