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地下 15 後代(第4/6頁)

“我的等離子體噴槍基本還是滿的。”卡西亞諾夫說。

雷普利知道,他們這麽一步一步都已經累垮了。她不知道這是不是異形有意設下的埋伏,也不知道他們是否能夠考慮到更復雜的情況,但他們必須面對這一切。

“這就是出口。”她朝這條較短的樓梯點點頭。

“你是怎麽知道的?”拉茜斯喘著氣說道。在斯內登的重壓之下,他幾乎精疲力竭了,膝蓋在顫抖。而巴克斯特倚著霍伯,看著齊腰高的台階,面露恐懼之情。

“因為我們必須這麽走。”雷普利說。

他們開始向上攀爬。

她氣喘籲籲,汗流浹背,但戰鬥熱情十分高漲。這是眾多此類時刻中的一個,開啟了一個完美的、永不重復的時刻。它如此珍貴,就如同這顆行星盛開的最珍貴的花朵。她充滿了幸福感,一種對女兒全身心的、強烈的愛。這份愛如此深沉,以至於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

這一次,現在,她想盡她最大的可能把這個瞬間托付給記憶。正當她爬到半山腰準備向更高處攀爬的時候,她的手按到了涼爽的石楠科植物。太陽的熱量照射在她的脖頸上,向上攀爬的過程中,爬滿後背的汗水在逐漸冷卻。她擡頭仰望深藍色的天空,低頭俯視潺潺河水蜿蜒流過山谷,車輛如蟻沿途往返。

正當他們快要到達山頂的時候,巖石坡愈發陡峭,阿曼達在上面向她咯咯地笑著,就好像她什麽都不知道一樣。然而這卻是危險的。這不完全是在爬山,而是手和膝蓋的奮力爭奪,如果她們滑倒了,這將是一個漫長的下落的旅程。但雷普利不能動怒。一切感覺都太好了,完全合理,事情本該如此。

於是她爬得更努力了,越來越快,忽視了真空區把她從半山腰往下拖拽的感覺。阿曼達回頭瞥了一眼,看到她的媽媽爬得越來越快。她又咯咯地笑了起來,繼續用她青少年結實而柔韌的四肢攀爬著。

我從來沒來過這裏,從沒看到過這些東西,但這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時刻。

阿曼達到達山頂,勝利地歡呼著。她消失在山頂,躺在草地上,等待她的母親。

雷普利以平常的速度在巖石坡上前進。一瞬間,她突然感到非常孤單,無所遮蔽,她暫時停下了攀爬的腳步。她震驚了,身體感覺到一絲寒意。

然後,她依稀聽到另一聲從上面傳來的聲音,讓她繼續向上攀爬。然而她之前的那種美好的感覺卻被這聲音沖刷掉了,完美的瞬間就此消散,就好像她從來沒有感受到一般。天空不再是萬裏無雲,山上的原始風景現在看來也愈發殘酷,不再美麗。

遠方傳來的是她孩子哭泣的聲音。

雷普利來到山頂,她現在緊貼著巖石坡,害怕跌下去。然而她更害怕,雖然沒有跌落山崖,但接下來她將會看到恐怖的情景。當她用盡全力最終到達山頂的時候,她眨了眨眼,所有的一切都還好。

她真的看到了阿曼達,站在不遠的地方,有一個可怕的東西包裹在她的臉上,尾巴在收緊。她蒼白的手指緊抓著那東西的尾巴,身體在顫動。雷普利伸出手去,可她女兒的胸部卻爆開了——

“……去那裏!”霍伯說。

“什麽?”雷普利眨著眼擠掉了困惑的眼淚。現在做這些難上加難,這種失落感削弱了她的意志,也讓她有更多堅持下去的動力。他們已經到達樓梯的頂部,她知道,雖然她幾乎已經身在別處,但她還是在理解霍伯所說的內容之前,花了一些時間來環顧四周的情況。

“但是看看它!”巴克斯特說,“我們不能忽視這一問題。”

“我可以,”霍伯說,“我可以,而且我也做到了。”

樓梯的最上端通向一片開闊的區域,而且連接著兩個出口。一個出口繼續通向上方,也許是通向船體的艙口,又或者不是,這無從知曉。另一個出口距離他們更近,大門更寬,而且他們之前從沒見過如此規格的大門。

起初她以為是玻璃。透明材料層已是傷痕累累,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早已落滿灰塵,但看起來仍然很牢固。然後她看到它閃爍著微光,好像是受到未被察覺的微風的吹拂而引起的,她意識到這並不是什麽玻璃。她不能確定這是什麽材質,但它出現在那裏一定有某種用意。

拉茜斯抓起霍伯的手電筒,然後向前方照射過去。光線掃過表面,然後向遠方巨大的空間發散而去。雷普利認出了一些被照亮的東西,還有一些她並不認識。這所有的一切都讓她不想再靠近一步。

“還有更多的異形蛋。”她說道。

“但是這些不同。”巴克斯特蹣跚地走了過來,把臉貼在面前的透明屏障上。他碰觸到它時,上面泛起陣陣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