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2/2頁)

早飯後,戴維森過來看我。“聽說你在這兒。”他說。他只穿了短褲,其他什麽也沒穿,只有左臂纏著繃帶。

“你聽說的比我多多了。”我抱怨說,“你怎麽了?”

“蜜蜂蜇了我。”

我不再提他的胳膊;如果他不願意告訴我他是怎麽受的傷,那是他的事。

我繼續道:“老頭子昨天來了,聽了我的匯報就突然離開了。從那以後你見過他嗎?”

“見過。”

“情況怎麽樣?”我問。

“還是說說你自己的情況吧。你怎麽樣?好了嗎?那些負責心理分析的夥計們允許你重新接觸機密了嗎?”

“難道還會懷疑我不成?”

“你活下來了,這就是大疑問。可憐的賈維斯就沒救過來。”

“啊?”我還沒想過賈維斯的事,“他現在怎麽樣了?”

“不能說好。一直沒有緩過來,昏迷不醒,第二天就死了——你離開的第二天。我是說你被他們抓住的第二天。沒有明顯的死因——就是死了。”戴維森打量了我一番,“你一定很堅強。”

我並沒有感到自己很堅強。只覺得軟弱的淚水又一次湧了出來。我眨了眨眼睛,把淚水擠回去。

戴維森假裝沒看見,繼續和我說話:“你真該看看你溜走後所引起的大騷亂。老頭子緊跟著你追出去,身上什麽都沒有,只有一把手槍,加上滿臉兇相。他本可以抓住你。我敢打賭——卻被警察抓住了,我們不得不把他從監獄裏弄出來。”戴維森咧嘴笑了。

我自己也露出了些許笑容。老頭子一身呱呱墜地的打扮,單槍匹馬地去沖鋒陷陣拯救世界——這種事,真是既英勇又傻氣。“真遺撼,我沒有看到。後來又怎麽樣了’”

戴維森小心謹慎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後說道:“等一下。”他出門離開了一小會兒,回來後說,“老頭子說沒關系。你想知道什麽?”

“一切。昨天發生了什麽情況?”

“那件事我在場,”他回答說,“於是我變成了這樣。”他朝我晃了晃受傷的胳膊。“我算幸運的。”他接著說,“三名特工犧牲了。真是好一場軒然大波。”

“可怎麽會這樣?總統呢?他——”

多麗絲匆匆忙忙地進來了。“哦,你在這兒呢!”她對戴維森說,“跟你說了讓你躺在床上。你現在該去摩西醫院做修復手術了。救護車都等了十分鐘了。”

他站起來,沖著她咧嘴笑了,還伸手在她臉上捏了一下。“我不到,宴會就開不了席。”

“好啦好啦,快點。”

“來了。”他和她一起走了出去。

我大聲喊道:“嗨!總統怎麽樣了?”

戴維森停下來,扭頭道:“哦,他?他沒事——連劃傷都沒有。”他走了。

幾分鐘後,多麗絲怒氣沖沖回來了。“病人!”她說,口氣像罵人,“知道為什麽把他們叫‘病人’嗎?因為你必須有耐心才能忍受他們①。我至少在二十分鐘以前就該給他打針了;可我直等到他進了救護車之後才能給他打。”

【①英語中總統是:president;病人是:patient;耐心是:patience。這三個單詞發音相似。】

“為什麽要打針?”

“他沒有告訴你?”

“沒有。”

“好吧……沒理由不告訴你截肢,移植,左臂下半部分。”

“噢。”好吧,我想我不可能從戴維森那裏聽到事情的結局了,移植一截新的肢體是件大事,他們通常會把病人關上整整十天。

我在想老頭子:昨天的大事之後,他還活著嗎?當然,我提醒自己,戴維森和我說話之前曾經請示過他。

但這並不是說他沒有受傷。我又開始套多麗絲的話。“老頭子怎麽樣了?他也是病號嗎?告訴我是不是違反了你們神聖的搪塞大法?”

“你的話太多了ll”她說。“該給你增加早上的營養了,你也該睡一會兒了。”她拿出一杯牛奶,就像變魔術。

“說,姑娘,要不我把牛奶潑你臉上。”

“老頭子?你是說部門的主任?”

“還能是誰?”

“他沒有住院,至少沒在這兒住院。”她顫抖了一下,做了個鬼臉,“我可不想讓他在我這兒當病號。”

我同意她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