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對空

“河姆渡鎮上的人完了。”

周立明在慶幸自己判斷的同時，升起了一股悲哀的情緒。河姆渡鎮上的人，除了一部份連夜像自己一樣離開的人外，其他的人，在兇獸的沖擊下，又不知道會有多少死於兇獸之口，而逃脫的人，又會有多少呢？

新的一天開始了，卻代表著新的屠殺來臨，它會向著內陸不斷地推進。

余姚市距離河姆渡鎮太近了，近到兇獸奔跑之下，一個小時就可以出現在余姚市的面前。更可怕的是，這裏數十萬的人擁擠在這裏，寸步難行，不要說一個小時，就是十個小時，數十萬人也不可能撤離得到。擁擠的人海，在失控之下，沒有組織，沒有秩序……

恐慌之下，混亂加劇，被推倒的人片刻間被無數只腳踐踏而過，發出幾聲慘叫後就淹沒在更多的慘叫聲下。

小孩和老人這些弱小的群體，成為了首批犧牲品，他們被強有力的成年人擠、推倒後，根本無力掙紮起來，就被踐踏而死。驚恐的人們，又怎麽會在意這些？很多人在踐踏死後，屍體還被踩成了肉泥，成為公路上的一灘血碎物。

尖叫聲，怒吼聲，求救聲，痛哭聲……全都是混成了一片，排斥著耳朵，所聽到的，完全是地獄式的聲音。

“大家不用慌張，穩住，穩住，這裏有我們保護著。”

負責著整條陣線的指揮員站在直升飛機上用喇叭叫喊著，但是一絲用處也沒有，這一刻根本沒有人會聽他的。

不顧一切推擠的人們，前方突然爆發出一陣歡呼聲，設立著的關卡被沖破，人群像洪流一樣沖過。數十名持槍的士兵，被推倒，再被洪流碾過，幾聲慘叫，還有一陣短暫的沖鋒槍掃射聲後，就被徹底地淹沒掉。

遠處再一次傳來兇獸的吼叫聲，在周立明靈敏的耳力下，還可以聽到其中很多弱上更多的獸吼。

兇獸潮終於是再一次啟動了。

沖破了關卡的人潮，全都是擁擠在高速公路上，不斷有奔跑著的人倒下去，再被人浪碾過去。你無法想象數十萬人擁擠在一片區域的景象，放眼望去，全是密密麻麻的湧動的人頭，黑壓壓望不到邊際。

周立明知道，高速公路這一條道，對自己來說，肯定是行不通的了。

想到兇獸馬上就會到來，他當機立斷，說道：“公路上已經行不通了，我們只能從山嶺上翻過去，從另外一個方向走。”

周院長和安小薇都沒有異議，她們兩人畢竟都是女人，在這種危機時刻，心理承受力遠遠不如男人。隊伍需要一個主幹心，顯然她們兩人都不是，這些孩子們也不是。毫無疑問，周立明做為隊伍裏唯一的男人，他所決定的事情，並不會有人反對。

荊草橫生的山嶺，並不好走，只有一條小山道扭扭歪歪地向上。

讓周立明慶幸的是，天色漸漸放亮，朦朧下，還是可以看到一點路。唯一讓他頭痛的，就是小弟小妹們了，他們的年紀還小，只爬了一會兒，就喊爬不動了。沒有辦法之下，周立明只能是放下扛著的袋子，抱起兩個年紀最小的，向山上沖一段，放他們下來，又返回跑，再抱起兩個，再跑……如此循環下，最後還要再提著袋子趕上去。

換了普通人，這種辦法，幾次下來，早就累趴下了。

但是對於周立明已經被未知基因改造的人來說，和平時走路沒有什麽兩樣，甚至是更加輕松一些。他現在也不在乎周院長發現自己的變化，以周院長對自己的熟悉了解，發現只是遲早的，遠不如現在用自己的一些屬於正常人範圍的能力，幫助身邊的人。

有了周立明這個不知疲憊的怪胎，山道需要難登，但還是一個小時後就上到了山頂上。

和周立明他們一樣想法的人很多，山道上亂哄哄的，全都是向山上奔跑的人。只是生活在城市裏的人們，他們的體力有限，很多人從前天晚飯後到現在只喝過一點水，饑餓下體力下降嚴重，爬起山來可想而知，很多人只是到半山腰，就累趴下去，不願意動彈了。

到達山頂上，天終於是微微放亮。

周立明放安小薇她們呆好，放下袋子，跑到最高點上，遠眺著余姚市。

下面像螞蟻一樣的人流和自己的推斷一樣，擁擠在一起的情況下，造成的混亂讓下面成了地獄。像是一條黑龍，數不清的人從高速公路上奔跑著。在余姚市內，街道全是擁擠著的汽車和人流，這些是余姚市內還沒有逃跑的一部份人，他們全都是並不太重視兇獸情報的人，現在卻嘗到了留下來的苦果。

遠遠的，在河姆渡鎮高速公路方向，還有人在逃亡著，人群四處奔跑。

而在人群更遠的地方，隱隱可以見到有兇獸出現，它們追在人們的後面，高舉的爪子每一次落下，總會有一名人類倒在地上。然後一頭或者數頭兇獸撲上去，撕咬著，片刻就分食掉，只留下一點殘渣和一地還有著熱量的鮮血。